浴室裡充斥着白茫茫的水汽,空氣中還殘留着淡淡的蓮香,香味順着水流從脖頸流淌到腳尖,她調大水溫,仰起頭來,讓熱水沖刷着自己的肩頸。
真希望時間就在這裡靜止,好讓她永遠不用出去。
又或者時間如流水般快速,倏忽一下就到了早上八點。
當當,浴室門被敲了兩下:“紋清。”外面的人聲音溫柔,帶着魅惑的低沉。
紋清大驚失色,關上水,抓下浴巾裹住自己的身體,支棱起耳朵警惕地問道:“有事麼?”
“我的手機落在裡面了。”
紋清左右搜巡,并沒有看到什麼手機。
“你出來,讓我自己進來找,我有個重要的電話需要打。”外面的聲音嚴肅了一些。
紋清隻得打開了一絲門縫。
然而還未等她開口,那人就推門進來,一手勒過她的腰把她按在白色的鏡面上,随即湊過臉來,慢慢挨近她的唇,歎息似的喃喃道:“紋清,這是你欠我的。”
“我……”紋清的話還未出口,就生生斷在了喉間。
啤酒淡澀的味道,帶着面包的馨香,一股腦送進嘴裡。
紋清先時還掙紮着推拒了兩下,後來就妥協了,任由那人的舌尖在唇中纏繞探尋。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人都從溫吞而潮濕的空氣中清醒過來。
鏡面逐漸清晰,淋漓的水痕一道道往下落,背部貼在上面隻感覺一陣滲骨的涼意。
“紋清……”灼熱的氣息噴拂在耳後,泛起一陣戰栗。
紋清縮起肩膀,躲避似地抱緊雙臂。
謝熒看着她的樣子,吃吃輕笑起來:“怕什麼?”
紋清咬唇不言,用沉默抵抗,也用沉默回答。
“你覺得……”謝熒聲音拖長,埋下頭,尖細的下颚在她肩膀上摩挲:“這樣太倉促了?”
紋清捏緊拳頭,把指尖抵在唇上,寒意正在緩慢的侵襲,她既覺得冷得發抖,又覺得熱得發燙,整個人在冰火兩重天中輾轉。
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謝熒的手往下探,從浴巾的縫隙伸進去,指腹貼在腰間,換來紋清蜷縮的驚叫:“冷……”
謝熒仰頭,輕嘶了一聲,鼻息微重,随後便放開了手。
“好吧。”她驟然口氣冷淡,失了興緻:“你要是不願意,我也不強迫你。”
紋清拉上浴巾,站在原地不敢動。她惶然而羞怯,不單是因為謝熒大膽的舉動,還帶着些害怕,害怕她讨厭這樣扭捏的自己。
“我……我沒有……我不懂。”紋清語無倫次的解釋着,愧然得要哽咽出聲了,沒有酒精的麻醉,沒有催生的勇氣,她根本無法放開自己接納一切。
謝熒站在門前,眼神有點發冷,直等到對方顫抖的弧度越來越大,室裡的熱浪都消失殆盡,她的嘴角才掀出一點略帶諷刺的笑意。
“好了。”她上前重新摟抱住這個傷心得紅了眼眶的女人:“沒事,我不怪你,我知道這是第一次,應該等你心甘情願的時候。”她把她的頭按在胸前,輕輕拍拂着她的背。
手上的動作是那麼溫柔而遷就,但若是紋清此時能看到鏡面中的那張陰沉的臉和傲睨不屑的眼神,恐怕隻想趕緊逃離這裡,并從此與這個人劃清界線。
“太遲了,該睡了。”謝熒拉着她的手,把她帶了出來,兩個人進了卧室中。
不算大的雙人床,厚實的羽絨被,躺在裡面,未幹的水漬浸潤下,整個人又冷又緊張。
謝熒從身後抱了過來,雙手規矩的擱在她的腹部。
紋清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但不過幾分鐘,她就睜開了眼,因為她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你的頭發還是吹幹了再睡吧,我去拿吹風機。”
謝熒确實覺得濕發窩在頸側很不舒服,因此應許道:“好。”
吹風機拿來,插在床頭,紋清就勢坐在床邊,撩起她的長發吹動起來。
熱風隔着手掌的縫隙傳到頭發上,溫暖而舒爽的感覺。
謝熒漸漸覺得睡意襲來,她把額頭傾靠在紋清肩膀上,任由她為自己仔細打理這海藻般濃密難幹的頭發。
手指在頭皮上四處遊移着,像在進行一次細緻的按摩,雖然不像專業技師那般手法娴熟,但青澀的動作更能提升敏感處的酥麻感。
等到終于吹幹頭發,那人已經呼吸綿長,陷入了深眠。
紋清小心翼翼把她放倒在枕頭上,收好雜物,這才又鑽進被窩裡。
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有些慶幸這人不嫌棄她這張并不松軟的小床,雖然她的存在讓自己身體僵硬難以放松下來,但至少可以安全的過渡到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