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不容抗拒的口吻。
毫無多餘的情感,這是女王高高在上的命令。
成醉沒有性命留住的慶幸,她不清楚高傲的女王為何會留下逃跑寵物的生命。
但這意味着,她接下來的人生将會牢牢掌控在女王手中。
成醉掃了眼暴斃而亡的不知名拍賣者。
方才他還兇狠嚣張地以為成功得到了她,現在已經成為一具還有溫度的死屍。
他觊觎了女王的寵物。
秃鹫膽戰心驚,低下頭,想要求饒,又怕吵到這位大人的耳朵招來更大的殺身之禍。
原來這是有主人的寵物。
兩把槍精準對着他,他無路可逃。
滄羲冷冷道:“弄幹淨後帶到我面前。”
說完,滄羲轉身離去。
銀面護衛跟着離開。
秃鹫愣在原地,這位大人是什麼意思?
是放過他了?
他從地上爬起,腿慢慢有了知覺。
看來這個寵物在主人心中也并不是很寶貝。
可他不再對成醉輕蔑,試圖揣測滄羲最後一句話的用意。
秃鹫急忙找人過來帶成醉去浴室洗澡更衣。
浴室亦是破舊狹窄,連花灑都是壞的,熱水幾乎沒有。
正值秋冬交界之際,這個鎮子溫度低,地下黑市無暖氣一說,加上大部分異人種族都極為抗寒,也隻有成醉一人需要熱水。
成醉奔波流離一個月,全身疲憊不堪,舟車勞頓,壓根沒有停下來休息的機會,遑論洗澡了。
水可謂刺骨冰涼,成醉顧不了其他,把身子沖洗一遍,尤其是沾到血迹的臉和手,反反複複沖洗,洗到後面連冷的感覺都沒有。
從浴室出來,成醉渾身抖索,身體又感受到寒冷。
有人看到成醉這樣,想到秃鹫老大特地的叮囑,給成醉套上自己的仿貂絨的毛衣外套。
外套很大,成醉穿上後,衣擺直直到了腳踝。
成醉裹緊大衣,阻擋寒氣滲入其中。
“真冷。”成醉暗罵一聲。
她懶得想逃跑的事情,滄羲離開王宮親自過來,可見她的“分量”之重。
要是她沒有眼力地逃跑,相當于自尋死路。
回去後再去琢磨應對滄羲的辦法。
成醉被帶到一個小房間,屋子裡有秃鹫,還有之前和秃鹫對話的男子。
滄羲不在。
“秃鹫,這是什麼意思?”萊克斯問道。
“我怎麼知道?”秃鹫摸了一把頭發稀疏的頭頂。
“那位大人如今在哪?”
“在黑市外邊的車上,等着我們把這個純種人類送過去呢。”
“為什麼這麼麻煩?”萊克斯不解,大張旗鼓把高價拍下寵物的客人殺後,又不立即把寵物帶走,大費周章些什麼?
成醉攏了攏衣袖,她的小身闆在寬大不合身的大毛衣下顯得更加弱小可憐。
滄羲無非是不想和髒兮兮的她共處一車罷了。
秃鹫突然一拍腦門,上下打量了一番成醉。
成醉洗幹淨臉後,五官姣好上乘,是個實打實的美人,别說是在純種人類中的美女,在異人當中更是數一數二的。
他賤兮兮地笑着,“我明白了那位大人的意思。”
“什麼意思?”
秃鹫沒有解釋,而是說道:“把最近新進的貨帶來。”
成醉冷得發抖,幸虧有這件大衣在,她不至于冷到僵硬不得動彈。
之前給她送衣服過來的人端來一杯熱水。
“謝謝。”口幹舌燥的成醉仰頭灌下。
她上次喝水是在什麼時候?
不記得了。
成醉靠着營養液過着東躲西藏的日子。
被秃鹫抓到後,更是一點食物和水未有資格碰。
味道怪怪的,看來這裡的水質不好。
不過身體暖和了不少。
成醉捧着還有餘溫的杯子,汲取殘留的熱度。
接下來,有專門的人給她梳理了頭發,她才被帶離地下黑市。
走出地下階梯,她看到黑漆漆的夜幕。
彎月高照,月輝清冷。
原來到了晚上。
樹幹幹裂,樹枝光秃,有許多人為折斷的痕迹。
外邊一片陰森。
一輛跑車停留在樹下,華麗流暢的線條,昂貴奢侈的車型,車标将它的價格暴露無遺。
兩個銀面護衛站在兩邊,紋絲不動。
看來女王此次的抓捕行動,既可以說是高調,也可以說是低調。
符合女王一貫随心的作風。
成醉走上前,一個銀面護衛從車上拿出掃描器,仔細檢查成醉身上有無攜帶危險物品後才放成醉進去。
為了應對檢查,成醉脫了一會外套,勉強暖和回來的身體再度陷入冰冷之中。
她牙齒控制不住打顫,毫無作為被抓寵物的自覺性,大力推開車門,嘭的一下關上。
生怕冷氣鑽入身體。
車内暖和不了多少,至少沒有刮到臉疼的寒風,唯有清新的淡淡茉莉香。
以及那不容忽視的強烈氣息。
後座寬敞,成醉靠着車門,隻占了一點位置。
像是在刻意躲避着什麼,但顯而易見,這種躲避毫無意義。
滄羲坐在正中間,雙腿交疊,鬥篷已經脫下,放在另一邊。
她偏頭看來,眉毛微折,早已等待到不耐煩。
如果不是因為小寵物髒兮兮的,高貴的女王陛下不可能在這等待多時。
成醉在心中盤算該不該主動開口。
下一秒,原以為冰雕一般的滄羲朝成醉伸出一隻手。
成醉心猛地一跳。
滄羲的眼神絕對不能說是友好,更非目中無人的冷漠驕傲,而是實打實的嫌棄厭惡。
嘩。
身上暖和的大衣被滄羲粗魯地剝離。
成醉大吃一驚,沒想到滄羲會直接扒掉她的衣服。
脫離了溫暖源,成醉抱着胳膊,略帶驚恐地看了過來。
滄羲掃了成醉一眼,沒有在意她的恐懼。
車窗拉下,冷風灌入。
成醉在心底裡暗罵滄羲一聲,到底要搞什麼鬼,不會是要冷死她吧?
成醉眼睜睜看着剛剛還在她身上的大衣被無情丢掉到車外。
車窗重新拉上。
成醉再也暖不回來。
“你要做什麼?”成醉忍無可忍,反正她一貫不懂尊卑。
滄羲沒有搭理成醉的質問,從車上的消毒濕紙巾中抽出一張,細細擦拭剛剛碰過大衣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