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港口,各國外務人員彙聚在此地,準備乘船離開,日政也派了代表來送行。
約瑟芬·鐵伊在和森月音道别,“我走之後,你一個人在日本凡事要多留心些,這邊時局混亂你又不熟悉,行動前多和身邊的副官商量,哪怕是提前告知一句也行。”
森月音對于這些友善的叮囑一一應下。
站在後面的藤原雅紀倒是有些驚訝,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也知道這位約瑟芬女士和法國的不對付都擺在明面上了,沒想到在離别前她會說這樣的話。
而約瑟芬·鐵伊沒想那麼多,她隻是清楚森月音的性格,決定的事情極少有改變的時候。
但這樣随心所欲特别容易卷入麻煩中,這個副官好歹是雨果安排的,提前告知出了什麼事情也好配合。
該說的說完了,約瑟芬·鐵伊留下一句,“如果遇見什麼困難,記得聯系我們。”轉身離開。
目送着纖細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森月音十分沒形象地挂在藤原雅紀身上。
這段時間他進出各種重要場合,正經的藤原雅紀都害怕,差點以為森月音被不知名的精神系異能控制了。
尤其是在看見森月音與其他人無論政治見聞還是風俗趣事都侃侃而談時,他一邊在内心刷屏,一邊翻出了對待重要領導人的态度,勤勤懇懇跟在身後處理瑣事。
明明這才是正常情況,但他心裡總有點不太舒服,要不是中原中也和江戶川亂步還在,他還以為先前發生的一切隻是一場夢。
事實證明,他的擔憂根本沒有必要。
看着靠在肩膀上小聲抱怨的人,藤原雅紀不知道為什麼,莫名有種體驗卡過期的感覺。
“好累啊,下次我再也不亂湊熱鬧了。”森月音半眯着眼道。
藤原雅紀回過神,憋在心裡的話最終化為一聲歎息,“我這就送您回住所休息。”
“中也和亂步呢?”
“山田小姐帶他們去海洋館了,看時間也該回來了。”
結果回到住所打開燈,室内的擺設還是早上出去前的模樣。原本一開門就跑過來迎接兩個未成年半點人影都沒有。
藤原雅紀望向挂在牆上的鐘表,十點三十,這個點海洋館早就關門了。
他立刻拿出手機給山田打去電話,鈴聲響了好一會兒才接通,“山田,你們在哪兒?”
山田那頭傳來的聲音有點嘈雜,“藤原社長,我們在橫濱。”
“橫濱?你們去哪裡做什麼?”
“公寓樓被人襲擊了。”山田努力提高音量,下一秒刺耳的爆炸聲響起,随着一聲“中原君——”電話被挂斷,再打過去已經是無法接通的狀态。
藤原雅紀臉色陰沉的可以滴出水,這些天他忙于公事,把人交給山田後就沒怎麼關注,想不到出了這麼大的事。
森月音倒是表現地很平靜,把亂步留的紙條塞進口袋,轉頭說:“走吧,先回橫濱。”
原本八成新的四層公寓樓在塵土中搖搖欲墜,大門被炸出了個大洞,牆壁裸露出鋼筋和泥磚,裡面更是一片狼藉,連接二樓的木梯直接斷裂,家具也毀壞大半。
“我就說中也不會離開羊的吧!”
羊的成員們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論,“讓那些人瞧不起我們!還跟我們搶地盤,現在該付出代價了。”
“沒錯,現在中也回來了,一定會狠狠教訓他們的!”
“可是……”
“可是什麼啊!那群人都把我們的據點炸了,難道還要退讓嗎?”
柚杏搖了搖頭,“我是擔心,萬一森社長他們生氣了怎麼辦?”
成員們也想到這一點,看着完全不能再住人的公寓樓,後知後覺感到害怕。
這段時間在森氏會社的幫助下,他們過上了衣食無憂的生活,晚上睡覺不用擔心陌生人來驅趕,生病難受也有醫生來治療。
雖然除了初見的那一天,森月音沒再來過公寓,但當時那随意的幾句話,依舊在這群孩子心裡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
“這又不是我們的錯。”白濑梗着脖子道:“明明是那群人先動手的,他們還打傷我們,抓了好幾個成員呢。”
羊的成員紛紛附和,仿佛這樣就能掩蓋住真實想法。
理奈沒有參與讨論,默不作聲地蜷縮在一旁,臉上被碎石劃開了條長長的血口,她沒有心思去管,手裡緊緊攥着一個布包。
身後傳來轟鳴聲,她神情戒備地轉過身,一輛豐田停在了他們面前,車上下來兩個人。
剛剛還嚣張的孩子們此時像老鼠見了貓一樣,規規矩矩喊道:“森社長,藤原先生。”
森月音環顧一圈,淡淡開口,“能有個人來跟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對不起,我們不知道會弄成這樣。”
沉默片刻,他們結結巴巴道歉,然後七嘴八舌的說起了事情的經過,“松友會的人趁我們沒有防備的時候突然襲擊,拿槍打傷了好幾個成員,還帶人來公寓樓抓走的晶他們。”
“我們叫中也回來商量,還沒說上幾句話就遇上公寓爆炸,中也很生氣,帶着那個小孩去松友會的地盤了。”
藤原雅紀目光緩慢滑過他們的臉,“真的是這樣嗎?”
這一刻,他心裡的失望大于憤怒。
壓抑的氛圍下,理奈突然往前走了幾步脫離人群,像是劃清界限一樣大喊,“不是,不是這樣的!”
柚杏錯愕地拉住她,“理奈,你在亂說什麼啊?事情就是這樣的,難道你要背叛羊嗎!”
理奈甩開她的手,“我隻是在做我認為正确的選擇。”
羊的内部并不統一,曾經活下去的想法讓他們忽略了這些,現在安逸的生活使分歧越來越大,隻不過礙于種種原因忍耐。
現在有了理奈領頭,表面團結的互助組織瞬間分崩離析,揭發對方的所作所為,“白濑他們偷偷拿公寓裡的食物藥品去擂缽街賣了換錢,聯合外面的孤兒成立了新的據點。”
原來羊的成員雖然搬離了擂缽街,與那裡的聯系卻沒有斷,甚至依靠森氏提供的食品和藥物再次發展出了一個未成年互助集團。
具體操作和之前差不多,因為這次他們物資充足,組織發展的極為迅速,一個星期沒到,人數就和羊持平。
但是從他們手裡流出的藥物不僅搶占了市場,還讓很多組織盯上了這頭肥羊,礙于他們頂着森氏的名頭才沒有動手。
混迹裡世界久一些的人都知道,森氏和山口組關系密切,這點利益還不足以讓他們冒着被山口組盯上的風險去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