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聞嘉聽完怔了好一會兒,嘴巴張了張,不知道說什麼。其實再說什麼也是徒勞,盛硯對他的偏見之深,根本不是簡單的一兩句能打破的,他隻好重新閉上嘴巴,和盛硯一起保持了沉默。
還是護士敲門進來打破了他們的凝滞氣氛,“言先生,你的檢查已經準備好了,請問現在就過去嗎?”
盛硯起身問道:“什麼檢查?”
護士詫異了一下,然後見言聞嘉沒有出言反對,說了一堆足以把人繞暈的專業術語,最後總結道:“是一個針對大腦領域的深層次檢查。”
盛硯聽完,待小護士離開之後,擡眼冷冰冰地看着言聞嘉的臉,滿是譏諷,似乎在說:為了說謊,竟然真的預約了一個大腦檢查?
言聞嘉不管他,起身繞過了盛硯準備去做檢查。和盛硯擦肩而過的時候,誰想盛硯突然開口道:“我陪你一起去。”
不是最讨厭和我在一起的嗎?言聞嘉回頭看他的表情,盛硯和他對視:“我不能去?”
你想去就去啊,誰敢攔你?言聞嘉轉回頭不再看他,和盛硯一前一後走出了病房。
照着流程做完了檢查,醫學更新換代,早已能夠現查現拿到數據了。
兩人走到化驗室外面的等候區,彼此相看兩厭,都沒有和對方說話的興緻。
倒是檢查的時候,盛硯表現得很得體,需要幫忙的時候,沒有片刻耽擱,但是一旦言聞嘉和對他對上眼,就看到盛硯的眼裡明晃晃寫着:我看你這個檢查能有什麼結果。
原來是打着這個意思,言聞嘉好笑,這是懷疑他對檢查報告動手腳嗎?
索性連拿報告都由盛硯動手第一看拆看翻閱的,然而報告的醫學術語太多,又是大腦領域的,兩人都看得磕磕絆絆,被護士請進了腦科醫生的辦公室。
醫生坐在辦公桌後,站起身請兩人一起坐下,然後笑着對言聞嘉道:“言先生,你平時是不是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壓力?我們能聊一聊嗎?”
他看了一眼盛硯,說:“如果方便的話,還請盛先生回避一下。”
言聞嘉覺得讓盛硯離開,待會兒真說不清了,連忙搖頭,說:“沒事,盛硯不需要回避。”
他想了想,看着醫生道:“我不太記得了,但是翻閱我以前寫的記錄本還有周圍人的态度,包括我的丈夫,我覺得以前的我可能活得并不快樂。請問醫生,這是造成我失憶的主要原因嗎?”
他說的直白,盛硯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在一旁暗暗瞪了一眼言聞嘉。
醫生點點頭,說:“人的記憶是和自己的身體、心理緊緊相連的,言先生檢查報告顯示你的大腦沒有任何外傷和内傷,但是結合之前你的身體檢查報告,我發現你有一些輕微的抑郁症。不知道你自己察覺出來沒有?可能之前你沒失憶之前,會出現較為明顯的症狀,比如睡眠障礙,比如食欲不振、不願意和人接觸……等等一系列的行為症狀。”
言聞嘉眨眨眼,他沒有之前的記憶,也不知道自己的情況,但是盛硯有啊,他不由望向盛硯。
誰想,盛硯一點表示也沒有,似乎根本不知道醫生在說什麼。
言聞嘉洩氣,繼續看向醫生。
醫生道:“當一個精神壓力過大,我們的人體會根據實際情況,回避那些壓力過大和痛苦的相關回憶,這就是我們所說的失憶。”
言聞嘉有點明白了,因為身體的防禦機制,所以他才會出現失憶的情況。
求生是一個人的本能,如果痛苦的生活記憶已經影響到生存,那麼身體會自發選擇遺忘了那些痛苦的回憶。
言聞嘉還沒有回過神,盛硯忽然開了口,問道:“醫生,所以這是心理學作用,實際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一個人是否存在失憶情況對嗎?”
言聞嘉一愣,醫生也怔了一下,他飛快看了一眼言聞嘉,接着對盛硯道:“我剛剛說了,體檢報告上,言先生的大腦沒有外傷和内傷……是心理層面的原因才導緻的失憶。”
盛硯點點頭,表示自己沒有問題了。
言聞嘉倏地轉頭去看盛硯,他問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是說他撒謊,說自己失憶了嗎?
有了盛硯這個提問,言聞嘉也不好再和醫生聊下去了。是心理問題,不是作為心理學專家的腦科醫生也給不出好的建議。
兩人很快離開了辦公室,回病房的路上,盛硯也不和言聞嘉有任何交流,保持着一貫的無視态度。
他很顯然還在懷疑言聞嘉失憶的真實性。
我有必要拿這種事去欺騙他嗎?言聞嘉真的覺得委屈極了。
走近病房門口,就看到門口有幾個人圍在一起,叽叽喳喳地拉着一個身着白色制服的護士問話:“我兒子呢?他都住院了,你們還不好好看住他?他要是有事,我拿你們是問!”
被拉住的小護士不是一開始給言聞嘉提醒做檢查的那個,護士輪班制,這個小護士年級還不大,長得一臉稚嫩,遇到這種難纏的家屬,一時不知道如何應對,急得想哭:“病人家屬,請您冷靜一下,我去查一下記錄——”
“冷靜?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池歌盛氣淩人的聲音傳過來,“你覺得我和你說話不冷靜嗎?我好好和你說話,你覺得态度有問題?!你的工号是多少,我要向你的上級投訴你!”
小護士沒想到自己安撫病人家屬,反而惹火上身,這下真的要哭了:“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