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心中害怕,但還是道:“這……這青天白日的,那鬼能出來嗎?”
旁邊人忙道:“就是趁着青天白日才請道士的,要是晚上那鬼出來,道士立馬就能捉了去!”
王大娘面露糾結,她自然也怕鬼,但若是要請道士,就得花不少錢,可她那錢攢着是用來給兒子蓋新房的,這要是花出去,又得攢上不少年。
其他人見她猶豫,紛紛開口勸她,王大娘被勸得心中一動,她一咬牙,決定道:“行,那我這就去請道士過來做法。”
有人自告奮勇地想陪着她一起,卻被王大娘拒絕了:“用不着,嫂子,我識得路。”
王大娘都這麼說了,其他想去湊湊熱鬧的人自然也就歇了心思。
隻是讓王二丫就這麼躺在地上也不是事兒,于是衆人就又拉又拽地将王二丫放到了床上,還拿了繩子綁住了她的手腳,甚至還給房門落了鎖。
幾人守在門外,對着王大娘道:
“這樣好。就是醒了,那鬼也跑不掉了。嬸子你去吧,俺們擱這看着就行。”
見安排妥當,王大娘就去裡屋拿了銅闆藏在身上,腳下一拐就出門找道士去了。
屋裡重新安靜下來。
周嶽現身,蹲坐在床頭。
他覺得荒唐,這王氏颠倒黑白也就罷了,偏偏其他人也裝作一概不知的模樣繼續火上澆油,還出什麼做法驅鬼的馊主意。
田曉霜如今這樣都是被他們給逼的,他們倒表現出一副受害者的做作姿态,實在是令人作嘔。
那邊王大娘剛出門沒多遠,就恰巧碰上了一個路過的道士。王大娘見着他,心道這不巧了?當即就要說明情況,卻聽那道士說:
“莫急莫急,我已知曉,你且帶路即可。”
王大娘心中驚疑,但還是帶着人回了家。
周嶽便看清了那道士的長相。
那是一個穿着灰衣長袍帶着标準道帽的白胡子老道,看面相似有六七十歲的模樣,但身形挺直,臉色紅潤,完全不像是這個年紀該有的狀态。
這老道士背着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袱,在衆人的擁護下走了進來。
不知是不是錯覺,周嶽總覺得對方似乎朝他藏身的地方瞥了一眼,隻是當他想要細看時,對方又收回了視線。
老道士在房裡轉動腦袋打量了一圈,又裝模作樣圍着床上的田曉霜轉了半步,他擡手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的白胡子,似是在思考什麼。
接着,他就從包袱裡拿出一張黃符來,“啪”一聲貼在了田曉霜的腦門上。
他雙手翻來覆去地擺弄了幾個手勢,在一衆人扒門觀望的視線中乍然喝道:“起!”
令人驚訝的一幕出現了,貼在田曉霜腦門上的那張符竟然無風自起,且在空中高速旋轉起來。
紙符翻飛,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好似是什麼東西在掙紮逃命似的,吓得衆人不由驚呼。
紙符掙紮劇烈,那老道士微一皺眉,手腕一轉就從袖子裡掉落出一根巴掌大的小木劍。他雙指捏緊,“咻”地一聲,就将那張符射在了牆上。
下一刻,那劍又帶着符飛回了老道士的手中,隻是那紙符仍不安生,即使被老道士捏着,仍然掙紮不停。
老道士見狀,冷笑一聲:“枉費力氣。”
話音剛落,老道士就在嘴裡喃喃念着什麼,奈何速度太快,聲音又太小,衆人都沒有聽清。他們隻看到老道士停下不過片刻,那符竟自發燃了起來,緊接着就在道士手中化成了灰。
老道士随手彈飛了紙灰,轉身對王大娘道:“令女确系被鬼附身,如今這鬼已魂飛魄散,爾等即可安心。”
衆人面面相觑,他們原想着這做法得做上個三天兩夜,沒成想一刻鐘就了事了。
“道,道長,二丫她真的被鬼上身了嗎?”王大娘戰戰兢兢地問道,她起始隻當二丫是發了瘋病了,根本沒往鬼上身那方面想,若不是左鄰右舍都勸她,她指不定就這麼糊弄過去了。
老道士摸了把胡子,點頭道:“然也,幸而碰上了貧道,若不然爾等恐有性命之憂啊!”
王大娘一聽,腿陡然軟了下來,她“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感謝着老道士的救命之恩。
老道士坦然受着,覺得差不多了才扶着人起來,他暗示性地提了一嘴:“鬼嘛,貧道捉了不少,也不差這一隻。隻是……貧道救人也費了不少力,你看這……”
王大娘很上道,她忙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錢袋,正要從裡面取出一些時卻被老道士一把全拿了過來,看也不看地就收進了懷裡,他笑呵呵道:“這些便夠了。”
王大娘見他這操作,眼睛都快瞪直了,她着急道:“不,不,那不是……”
老道士“诶”了一聲,擡手打斷她,神情嚴肅:“怎麼?這點錢就心疼了?貧道走南闖北去過不少人家驅鬼,哪次不都得百八十兩銀子才能下來。你這一袋才二兩又五個銅闆,我都少收你多少了,知足吧。再者說,命有銀子重要嗎?你是要命還是要銀子?”
旁邊人也忙附和:“就是,王大嬸,命可比銀子重要!命沒了,這銀子上哪兒花去?”
王大娘臉上不好看,但見這老道士一下子就精準地說出了袋中錢數,心裡明白這人是有真本事的。好歹鬼是沒了,王大娘隻能如此安慰自己。
“日後若再遇此事,可來東旭觀找貧道,報貧道名号平陽道人即可。”那老道人捋着胡子故作高深地笑道。
衆人連連點頭。
唯有一旁的周嶽心中震驚,東旭觀、平陽道人……這不是女主後期拜入的師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