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蒼穹中,冷月暈出清晖,照亮了此間山林。
原本應是茂密叢林的地方此刻竟變得格外空曠:所有樹木被攔腰截斷,枝幹碎裂,散亂一地。也因此,使得中心那一人一蟒的身影尤為醒目。
恢複了五尾,又有時界珠的幫助,周嶽對付巨蟒簡直就是碾壓。
周嶽擡手,身後突現五條搖曳擺動的黑色妖尾。心念一動間,那些尾巴就宛如利刃一般狠狠刺向了巨蟒。
都說打蛇要打七寸,也不知道這招對巨蟒來說奏不奏效。
不過看樣子,顯然是有用。
七寸被穿透,巨蟒原本靈活的蟒身陡然便僵硬了起來,它嘶吼着擺動蟒尾,想要掙脫開來。可最後卻驚恐地發現,竟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掙動半分。
見形勢于己不利,巨蟒強忍着疼痛,開始打起了感情牌。
“貓妖,我們同為妖族,又何必自相殘殺!”
它誘哄着周嶽:
“你們貓妖最想要的不就是晉升九尾嗎?何不像我一樣拿人類血肉提升修為?你看我,此前不過是一隻三百年的蛇妖,可現如今,我已有将近五百年的修為!”
哦……
所以呢?影響你去死了嗎?
周嶽沒理會唠唠叨叨,明顯是想勸他倒戈的巨蟒,直接猛灌妖力,摧毀了它的妖脈,連帶着它體内的那顆血紅色的妖丹。
妖丹碎裂,妖力自然會不斷流失,當然還有它的五百年修為。
“啊——你!我要殺了你!”
巨蟒面目猙獰着想要反抗,奈何周嶽死死地摁着它的七寸。巨蟒不甘心,掙紮着于最後時刻奮力吐出毒液,直直射/向周嶽。
“我要你死!”
周嶽擡手用妖力揮開撲面而來的毒液,語氣輕松又随意:“我當你最後的底牌是什麼呢,就這啊。”
那雙猩紅的眼死死地瞪着周嶽,躺在地上竟許久未動。
周嶽踹了踹蟒頭,才發現是死絕了。
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那句話。
周嶽搖頭,收了時界珠就趕回安平鎮。
此時,
鎮上的人正舉着火把,一家一戶地尋着活下來的人。
離安平鎮不遠的地方,一個少年蜷縮着身體坐在一塊石頭旁,于黑暗中遠遠地望着他們。
他聽見了小虎和春桃的聲音,他們喊着狗蛋兒、小文和石頭,來來回回地喊,可唯獨沒有他的名字。
他做錯了嗎?
阿雲抱緊了自己,小雪雖是妖,可卻從未做過傷害他們的事……
他沒有錯,他就是沒有錯。
阿雲翻來覆去地想,得到的所有答案都隻有一個——他沒錯。
“小雪……”
阿雲閉上眼,下意識地喚了一聲。
冷風“嗖嗖”,涼氣透骨,阿雲冷的渾身顫抖,可還是堅持着一步未動。小雪說過,讓他在這裡等着,若是他走了,小雪就該找不到他了。
趕回來的周嶽就看到了縮在石頭後緊擁着自己取暖的少年。
他心髒微緊,手指一動,一縷妖力就順着指尖飛到了少年身邊。
阿雲隻感覺周身忽的一暖,可還未細細感受,下一刻自己就跌入了一個更加溫暖的懷抱中。
“阿雲,我回來了……”那低沉磁性的聲音如是說道。
阿雲攥緊了他的衣服:“……小雪?”
“是我。”周嶽應聲,但他知道阿雲還不習慣他人形的模樣,于是下一瞬就又變回了本體。
“你若不信,那我就變回貓。”
黑白相間的小貓動作娴熟地跳到少年懷裡,又伸出爪子扒拉着少年冰涼的手,将其放在自己的腹部,替他暖着。
【現在認得我了嗎?】周嶽仰頭問他。
稚嫩的童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方才男人的聲線。
阿雲愣神,他低着頭借着月光細細打量着懷中小貓,黑白花色,的确是他所熟悉的樣子。
真的是小雪……
可……阿雲猶疑,小雪走前的聲音分明還隻是一個十歲男娃,怎麼出去跟蛇妖打了一架後就變成了一個成年男人呢?
阿雲立時就想到了蛇妖,他蓦然驚道:“小雪,是不是那蛇妖給你施了什麼妖法?!”不然的話,要如何解釋得清小雪身上的變化?
周嶽明白阿雲這是在擔心他,他心髒微軟:“并非如此,是我無意中得到了一個法寶,那法寶助我提升了修為。”
“法寶?”阿雲不識字,也沒看過話本,對那些志怪傳奇裡會提到的東西自然是不曉得。
周嶽便慢慢解釋給他聽:“法寶就是幫助提升修為的東西,就像我們出遠門會坐馬車一樣,是一種輔助手段。我原本修為甚低,但借助法寶之後就能一日千裡,修行神速。”
周嶽說完,卻見阿雲一言不發地就那麼看着他。
怎麼是這個反應?
周嶽奇怪:“是還沒懂嗎?那我再換個通俗一點的說法,就好比……”
周嶽滔滔不絕,一連舉了數十個例子。可他并不知道他要教導的學生阿雲此刻正在走神。
法寶……為何要用到法寶……
阿雲怔怔地想,他知道今日傍晚小雪離開是為了阻攔蛇妖,可沒過多久,那蛇妖便來到了鎮上……他記得自己當時還看到那蛇妖甩掉了什麼東西,或許……就是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