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拂開了女人的裙擺,在幽靜的夜色中如同芳華一瞬的昙花般優雅又決絕。
出乎意料地是,女孩遲來的叛逆并沒有收到批判,而是在一聲聲溫和的問候中很快便事了無痕。
心大的白龍早已忘懷了方才的迫切,在和室裡自娛自樂地翻來覆去,隻剩下惴惴不安的飛鳥自顧自的糾結,她懊惱地錘了錘枕頭,才總算下定了決心,去道歉吧,本來就做錯了。她站起身拉開了木門。
“飛鳥,你去哪?”遲鈍的白龍終于發現了氣氛的不對,對于夥伴的忽然離開她有些不解。
要不帶露西亞一起過去,飛鳥有些若有所思,但看着一臉懵懂的露西亞,她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算了,方正她也不懂。
人影被微弱的燭火映在紙門上,影影卓卓地顯得有些躊躇,惠理奈端坐在方桌前,明顯已經等待很久了。“進來吧,茶快涼了。”
“是,母親大人。”飛鳥有些拘謹地拉開紙門走了進來,這一次她的端坐顯得有些僵硬。
惠理奈隻是未置可否地重新沏了杯茶,遞了過去。“時候不早了,怎麼想到這個時候來找母親。”
飛鳥輕舒了口氣,手放在膝蓋前端,朝着惠理奈的方向,俯身将頭低了下去。“對不起,母親,今天讓您久等了。”
“所以妾身的小飛鳥叛逆期終于來了嗎?”惠理奈笑得有些調侃。
“母親!”想到自己心血來潮的任性,飛鳥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被戳穿後,更是覺得羞囧得不敢擡頭。
惠理奈将飛鳥拉了起來,輕輕地抱在了懷裡;“母親沒有生氣,隻是忽然發現母親的小飛鳥長大了,以後可能也要離得遠遠地喽。”
“不要,我要永遠跟母親在一起。”對于所謂的未來,飛鳥一臉抗拒,她将臉埋進了母親的懷裡,木槿花的香氣讓人格外安心。
“淨說些小孩子的話,母親總要比你先離開的,可能會比你想象中更早,到時候,母親的小飛鳥要振作起來啊。”惠理奈輕撫着飛鳥柔軟的頭發,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眼裡滿是藏不住的憐愛與哀傷。
“我不聽!我不聽!”飛鳥捂着耳朵,此刻這個小大人顯得格外的幼稚。
“總會有這麼一天的,而且我的小飛鳥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小大人了不是嗎?”惠理奈笑着回應着,語調輕柔卻有着言之鑿鑿的笃定,這讓飛鳥有些心事不安地從母親懷裡起身,她握緊母親的手,眼神裡充滿了懇求。
惠理奈移開了目光,溫和地勸導道:“噗!這種事時間現在考慮還早呢,快去睡覺吧。”
“母親今天好奇怪!”飛鳥的話語充滿了不安,但最終還是在母親的再三勸誡下,稍微安定了心神,走了出去。
紙門開合帶起的氣流,讓蠟燭滅了不少,光線也變得幽暗起來。
她起身轉動置物架上的玉壺,一聲清脆的咔嚓聲響後,惠理奈如同以往一樣推開了一道隐藏的紙門,裡面是一副佛龛。
照片裡的女人身穿振袖和服笑得燦爛,惠理奈隔着玻璃小心翼翼地撫摸着她的臉,眼神眷戀又溫柔,“小姐,飛鳥長大了,都開始晚歸了呢,這個年紀的孩子少有像她這般乖巧的,她能夠表達出來,我很開心。”
“畢竟做一個依托别人期望的好孩子,太累了,不是嗎?所以我把她留下,是正确的吧...那是一個相當活潑的孩子,說不一定,你會很喜歡她...還有我現在過得很幸福,小姐。” 此刻她将遺照抱在了懷裡,用手不時的摩挲了相框好久,好像在觸摸某一個再也看不見的人。
“時間過得好快啊,我都老了,到時候我這個樣子都不知道你認不認得出來,飛鳥還沒見過你呢。等到一切結束就好了。”她小心翼翼地重新将相框放了回去,被悲傷壓彎的脊背又挺直了些。
“到時候啊,一切就結束了,飛鳥會擁有自己的嶄新人生,而我們則會像以前一樣一直在一起,這次我可不會失約。你會庇佑我的吧。”說道這裡,女人的臉上浮現出少女般的靈動,她凝望着照片上的笑臉,仿佛在等待某個不可能的回應,又或者隻是單純的想多看幾眼。
許久之後,她合上了紙門。
白牆上用金粉塗裝的巨大家徽在昏暗的月光下依舊熠眼,直至蠟燭落完最後的眼淚才被黑暗吞沒。
······
“你不開心嗎?飛鳥?”等到飛鳥回到房間,就看見了炯炯有神地看向自己的露西亞。
女孩真切的關心,讓飛鳥忍不住有些失神,但她隻是故作淡然的回答;“我能有什麼事啊!”
很明顯這份僞裝地平靜并不成功,這讓露西亞皺起了眉頭,“撒謊,明明不開心,人類啊!總是在這個時候口是心非。”這話,露西亞說得老氣縱橫配着她圓嘟嘟地可愛臉蛋,有種難以言喻地好笑,但一想到白龍的真實年齡又覺得理所應當。
“現在真的好點了。”飛鳥最終還是沒忍住,對露西亞地臉蛋伸出了魔爪。
“快-快放-開我,露-露西亞-不是小-孩子。”對于飛鳥的進攻,露西亞手腳并用地發出了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