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恒有的時候會想,自己是否有點不近人情了。
用三月七的話來說,就是像個人機。
丹恒坐在床鋪上,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應該先心虛呢,還是先分析一下現狀。
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似乎是沉浸在一種冰冷的對峙中。
她分明是笑着的,但這對視卻讓人感受不到什麼溫度。
她的眼底空無一物,有那麼一瞬間,丹恒覺得自己似乎從未懂過她,就像他看不明白對方到底是真心在為自己考量,還是單純地覺得半夜蹲人家床頭很好玩。
最後,他依舊是選擇了最公式化的那個回複:
“我沒有生氣。”
“你早點去休息。”
像是被戳中了什麼似的,星眼神微動:“啊......我覺得你最近像是有心事的樣子,有什麼事情可以和我說哦。”
“......沒有。”
“......哦。”
星嘗試邁開步子,然後一步而三回頭,難得露出了沮喪的神情,像是長了對蔫了吧唧的耳朵一般,默默地離開了資料室。
丹恒:“......”
明明什麼也沒做,這像是剛吵完架的氛圍到底是怎麼來的,或者說,他們之間本不應該會有這樣的氛圍出現。
明明他也沒有很想看她露出失望的表情。
明明他也沒有很想将她越推越遠。
......
......
星第二天就破天荒地收到了一份丹恒的禮物,美其名曰是回禮。
禮盒,絲帶,愛心......還有蝴蝶結,這些沒啥大用但能讓禮物看着更加精緻一點的小玩意,一個也沒落下,頗有點現學現賣的意味。
這大概也是丹恒在向這個世界隐隐宣告自己一點也不楞的第一步。
星趴在三月七的床上,衣服松松散散地搭在肩上,一邊惬意地吹着空調,一邊把自己舒舒服服地塞進被窩裡,然後慢慢打開這個小盒子。
“丹恒給你送什麼了?”
三月七“噗”得一下從星旁邊鑽了出來,學着她趴在她邊上,軟軟地貼着星的手臂,一臉吃瓜的表情。
星被這突如其來的撞擊吓了一跳,手一縮,剛打開到一半的蓋子“啪嗒”一聲掉了回去。
“不對勁,很不對勁。”
三月七眯起眼睛,雖然她并沒有搞明白發生了什麼,但她現在隐隐有一種直覺,一種三人行則必有電燈泡的直覺。
“簡單來說呢,好像是我把丹恒惹生氣了。”
“你把丹恒惹生氣了?丹恒脾氣夠好情緒夠穩定的了,我比較好奇你怎麼把他惹生氣的,難道是你半夜夢遊在資料室裡面火燒書架?還是你在羅浮雜俎上開了個小号取名鱗淵境飛天大長蟲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額......其實是這樣的......”星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用從簡到繁,能用五十個字說清的事情愣是扯了五百個字的态度,毫無邏輯地向三月七複述了一遍。
“所以最後......他應該是有點生氣的吧?”
說完這個,三月七忽然間發覺自己的腦回路仿佛是被不明星核載體給妖魔化了,愣了一會後又突然反應過來:
“雖然我一個字也沒有聽懂,但是......是你把他惹生氣了吧?不應該是你給他送禮物嗎?為什麼是他給你送禮物?”
“為什麼不能給我送?”
星下意識地覺得,這是天經地義的禮尚往來。
畢竟丹恒一直以來對大家都不錯。
而後,星再一次小心翼翼地掀開蓋子。
裡面靜靜地躺着一根漸變綠的發簪,它的尾部是一朵精心雕刻過的玉質蓮花,上面點綴着青翠透明的石頭,還用絲線串了倆珍珠吊墜,搖起來帶了點玉石相擊的清脆的聲響。
看着像是仙舟獨有的樣式,星在很多仙舟大美女的頭上都見過,她們會不厭其煩地做精緻繁雜的發型,有一種獨特的儀式感。
短短一小會的功夫,星盯着這根簪子想了許多事。
她的第一反應是,作為丹恒精心準備的禮物,她應該明天就戴上去給他看看,最好是天天戴着,可是這類貴重且帶着繁複設計的小首飾,常戴的話十分容易造成損耗。
比如說和虛卒亦或是異域迷因戰鬥的時候不小心碰碎一角,會不會讓丹恒覺得自己不愛惜呢?畢竟丹恒雖然不疊被子,但他确實挺愛惜個人物品,也不會不修邊幅......
但星又覺得,如果一直不戴的話,會不會讓丹恒覺得自己不太重視他給的東西,讓小首飾一直塵封在盒子裡也略顯可惜。
這可是丹恒送的。
倒是三月七已經在一旁挑了不少毛病出來。
“額......這是丹恒送的?他還會有這樣小女生的心思?”
“好看歸好看,不過......你的頭發又短,也沒有很濃密......”三月七嘗試着比劃了兩下,“怎麼用簪子呢?簪啥呀?根本簪不起來吧?”
“而且怎麼是綠色的?還是深綠的,看着太沉穩了吧,一點也不少女,和你衣服的顔色也不般配,況且你年紀又不大,這不合适吧?”
星又盯着這根簪子看了一會。
......可這個是丹恒送的。
但是三月七也沒有說錯,星根本不會簪頭發,她或許也駕馭不了這種風格,像她這樣拿着根棒球棍滿羅浮像個該溜子一樣亂逛的人,或許和仙舟麗人好不沾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