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沉默了幾秒,緊緊盯着司焱那雙黑漆漆的貓眼,“你加固了封印?館長,你的秘密真多呀……”
司焱扯了扯嘴角,苦澀地笑了笑,沒有接話。
“冥鴉口中的九尾大人又是誰?九尾是不是和你有什麼關系?”
銀隐約覺得,冥鴉,柳司焱,九尾,這三人存在某種聯系。
司焱的目光越過市丸銀,落在森奈熟睡的臉上,黑眸深沉,仿佛蒙着一層薄薄的霧,像是内心深處在痛苦的掙紮着什麼。
五年多以來,銀從沒見到司焱露出這樣的神情。
“白毛,對不起啊,搬去潤林安這個承諾我恐怕實現不了了,我要離開屍魂界了。”
“……”銀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你要去哪裡?”
“現世。”
“你要去轉生了?”
“你就當我是去轉生了吧,我離開後,不會再有地獄的勢力來打擾你們了。”
銀低頭思索了片刻,“你還沒回答九尾和你什麼關系。”
換成以往,他這樣不依不饒地追問,司焱鐵定會開罵,而這次,這位黑發少年隻是歎了口氣,讓他别再問了,知道太多不過是徒增煩惱。
“你别糾結我和九尾什麼關系了,你家小姑娘身份也不簡單。”
明知對方是在轉移話題,但是銀的注意力還是成功被轉移,他擰起眉,目不轉睛地盯着眼前的黑發少年,剛想問‘什麼意思’,就見對方從衣襟中拿出一個物件,銀仔細一看,發現正是森奈當年佩戴的那枚玉質平安鎖。
司焱将平安鎖遞給市丸銀。
“背面雕刻的花紋是朽木家族的族徽,屬于朽木家族的信物,那可是隻有宗家才有資格佩戴的飾物,如果我沒猜錯,你家小姑娘應該和朽木家族宗家關系密切。”
除了平安鎖,森奈和銀初遇時穿的那件巫女服,袖口和腰封上同樣用金線繡着朽木家族族徽。
朽木家族是屍魂界四大貴族之一,宗家居住在瀞靈廷之内,後代皆在護庭十三番隊擔任要職。
藍染拜訪時也說過,森奈長得極其像他一位同僚,而那位同僚名字也叫森奈,也喜愛并且擅長種植花草。
森奈雖然沒有靈力,但是身手敏捷,可以在被兩個敵人圍攻的時候逃跑,擅長用刀,掌心還有形似長期握刀留下的老繭。
那次看過森奈使用神槍削頭發後,司焱本想教她一些劍術,好讓她有一點自保能力,沒想到森奈拿起刀就知道如何使用,動作娴熟靈巧,一看就像是經過長期訓練,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
“她揮刀的手法,尤其是那一套彎刀斬術,有幾分像那位屍魂界空前絕後的大惡人,十一番隊初代隊長。”
銀平靜地聽完,并未表現出太多的吃驚,司焱說的這些他早就有猜想,隻不過他沒想到會和四大貴族,還有十一番隊初代隊長扯上關系。
“這些都不重要。”
銀轉過臉,伸手戳了戳森奈白淨的臉頰,柔和的目光落在森奈臉上。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隻呆呆傻傻的兔子現在隻依賴他,也隻屬于他。
“如果我們的猜想正确,那你家小姑娘極有可能隻是暫時喪失了靈力,如果有一天她重新長出翅膀,要飛回瀞靈廷呢?”
司焱又恢複了昔日的吊兒郎當,半眯起漂亮的貓眼,抽出腰間的折扇,甩開後遮住下半張臉。
銀回過頭,對上那雙幽深的貓眼,純黑色的眼眸就像兩灘濃墨,遮掩住了司焱心底的所有情緒。
“啊咧,我也有翅膀,我可以和她一起飛去瀞靈廷呀,”銀笑眯眯地咧開嘴,見司焱一愣,他又笑着補充了一句,“成為死神想必也不難。”
司焱似是滿意地點了點頭,輕笑了一聲,“也是,以你的能力,當一名席官或者副隊長綽綽有餘,運氣好說不定還可以混個隊長當當,不過……”
司焱停頓了一秒,收起折扇,用扇子一下下敲擊着手掌。
“如果她恢複靈力的時候把你忘了呢,就像現在忘記之前的事一樣。”
這回輪到銀愣住了,他低下頭認真思索了片刻。
“哎呀,這也不是什麼難事,就是多花點時間讓她重新認識我而已。”
像銀這樣靈力強大的魂魄,有的就是時間,幾十年,幾百年,甚至上千年……他有足夠的時間,讓森奈重新完全屬于自己。
“如果她以後要嫁給别人呢,貴族們都喜歡找地位對等的家族聯姻。”
“哎呀呀,這也不難,大不了我去搶婚好了。”
司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邊笑邊點頭,嘴裡還念叨着‘好好’。
“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見司焱快要笑出眼淚,銀的臉頰不受控地微微發燙。
“沒什麼,”司焱止住笑聲,輕咳了一聲,恢複一本正經的模樣,但是僅僅維持不到三秒,就忍不住再次笑了起來,“白毛,原來在你心裡真的把森奈當你的未婚妻了啊,你有沒有問過她願不願意哦。”
“……”銀的笑容在嘴角僵了好一會,許久才有些洩氣地開口,“沒有……”
“好了好了,不逗你,”司焱收住笑聲,“我剛才提的問題,對你來說确實不是難事,據我所知,朽木家宗家從來不靠聯姻來鞏固地位,他們更看重天賦。”
即便後代的結婚對象是來自流魂街,隻要靈力強大,他們都認可。
“況且,以你的天賦,當上隊長是遲早的事,在瀞靈廷,隊長的身份比貴族更尊貴。”
司焱将扇子别回腰間,站起身,簡單整理了一下被壓皺的羽織。
“當然,這些都是猜想而已,也許她真的隻是一個沒有靈力的普通魂魄……”司焱說着轉過身,就在他準備打開門的時候,手上的動作突然停住,回頭用叮囑的口吻對市丸銀說,“白毛,帶着你家小姑娘好好生活,可不能欺負她,要是你敢對她不好……”
司焱收起嘴角的笑意,一字一頓吐出,“我會殺了你。”
“那恐怕你沒這個機會,”銀挑了挑眉毛,臉上挂着标準的招牌式笑,“不過我的疑問,希望館長能解答。”
“九尾冥鴉相關的,拒絕回答。”
“館長似乎對瀞靈廷和朽木家族相當了解呢,對那位十一番隊初代隊長也很熟悉。”
見司焱的眼神瞬間一暗,黑到深不見底的貓眼直勾勾地回盯着自己,市丸銀嘴角的笑意更濃。
眼前這個黑發少年,真的有太多讓人好奇的秘密呢。
兩人沉默了半晌,直到榻榻米上的森奈翻身時無意識地哼唧了一聲,才打破屋内的靜默。
司焱笑了笑,半開玩笑地說,“白毛,你的心思真的很深沉呐,城府和那個叫藍染的家夥有的一拼。”
“哎呀呀,謝謝誇獎。”
“……你臉皮還真厚,”司焱翻了個白眼,“告訴你也無妨,如果你家小姑娘的劍術真的師承于十一番隊初代隊長,那我也算是她的師兄了。”
“師兄?你說你是……”
“白毛,我該走了,”不等市丸銀繼續發問,司焱一把拉開房門,大步走向院中,“再見了,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們不是敵人。”
銀站在屋檐下,注視着那位黑發少年走到院中的玫瑰花旁,折下一朵開得正豔的紅玫瑰,小心拭去花瓣上的雪花,揣入懷中,随後頭也不回地走出院子。
太陽藏進雲裡,天空中又開始飄起了雪花,仿若無數被捏碎的雲朵,撒向屍魂界的大地,漸漸融化了那名玄衣黑發少年的背影。
銀目送着那抹黑色消失在白雪皚皚的世界中。
“啊咧……柳司焱,希望再次見面,不要是敵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