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刀芒同樣斬破空氣,以比音爆更快的速度瞬息而至。
而才堪堪得到了一根手指力量的兩面宿傩,
無法抵抗。
“該死!”
霎那間,
血肉累疊而成的伏魔龛寸寸崩解殆盡,
一切猶如台風過境一般,翻卷着、擠壓着、碾碎着,最後化為片片塵埃。
這時,
少女忽而展臂,雙手結出一個繁複的咒印。
“領域展開·明心·徹地。”
霎那間——
耀目的琉璃光灼灼地照亮了整片血海,碧翠的光芒宛如洗滌靈魂的森林碧濤,頃刻間掀起摧枯拉朽一般的狂瀾。
虎杖悠仁似乎感到了某種精神上的幻痛,然而早已死亡的軀體卻已經不會再有任何反應,隻任由這好像在剝離精神一般的靈魂狂潮瘋狂奔湧。
他能夠很清楚地感到屬于兩面宿傩的精神正從他的身體裡一寸寸向外剝離,受肉狀态即将被迫終止。
然而,
就在白鳥覺即将把兩面宿傩最後一抹靈魂殘餘從虎杖悠仁腦内抹除之時,一抹猩紅的咒印驟然自虎杖悠仁顱腔深處升起。
巨大而不祥的血色觸肢蜿蜒盤踞,伸出的無數根由最為純粹的血脈咒力凝練而成的觸手一頭正死死拉結着虎杖悠仁的靈魂,
另一頭,
就是兩面宿傩。
一道自虎杖悠仁出生起,或者更早更早以前便籍由血脈定下的「束縛」終于完整展現了出來。
虎杖悠仁和兩面宿傩,
受肉容器和封印咒物,
同生,
共死。
··
“哈哈哈哈哈哈哈——!”
兩面宿傩咧開嘴角,簡直要笑得不行了。
“怎麼?不繼續展開你的領域了?”
他展開雙臂,剛剛被白鳥覺碾得七零八落的肢體便再次恢複如初。
兩面宿傩擡手狠狠地扯了一下還未消失的血色咒文,另一端的虎杖悠仁便傳來一聲悶哼。
如果消滅了兩面宿傩的靈魂,束縛的另一端,虎杖悠仁——會死。
詛咒之王笑得更加肆意了:“我都要佩服這個家夥了,無論他是誰,為了保證「兩面宿傩」的存續、都費了不少心。”
白鳥覺皺起眉頭,面具下的唇角下壓、抿成了一道直線:
“區區一道束縛而已,你怎麼知道我不能斬斷?”
“唔……确實,我還沒有嘗試過。”
兩面宿傩卻似乎因為她的話突然提起了興趣,他摸了摸下巴:“倒也有趣,不如就來試試看如何?這與天簽訂的「束縛」能否被「人」斬斷?”
向這個世界的終極不斷登升求索的詛咒之王展開雙臂,向女人發出了一個邀約:
“你,斬斷束縛。或者失敗——我和他,一起死去。”
虎杖悠仁一瞬間擡起頭,擔憂地看向踏在碧色領域中的白鳥覺。
不是因為對死亡的恐懼,而是因為對親人的擔憂。
“不要!别聽他的!”
因為無論怎樣選擇,無論成或敗、都在逼眼前這位看着他長大的長輩、親人,親手掂起自己孩子的生命去稱量。
虎杖悠仁嘶吼出聲: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是我自己的!”
所以無論怎麼樣,還請不要傷心。
··
而這一刻,白鳥覺又在想些什麼呢?
由白色的骨骸堆砌而成的伏魔龛向上生長蔓延,重新遮蔽住虎杖悠仁的天空。
腥臭黏膩的血色咒文如同跗骨之疽,猩紅的觸肢深深纏繞着,将兩個本不該相逢的靈魂緊密地拉結在一起,不可分離。
這是束縛,是世界規則,是一份無可辯駁已經簽署完畢并客觀生效的合約。
合約的雙方是兩面宿傩和虎杖悠仁;
是封印咒物與受肉容器。
而見證者,公證人,無法挪移的大法官、賦予最高權利的裁決庭,
是天道,是規則,是這個世界。
已經訂立的束縛除非一方違約,否則解無可解。
似乎除了毀掉,除了把這個世界毀滅殆盡,把所有的一切打成齑粉才能夠罷休。
兩面宿傩是在問她,問她能否為了虎杖悠仁毀掉這個世界啊!
白鳥覺突然感到好笑,于是便捂着眼睛、肆意地,張揚地,笑出聲來。
有那麼一霎,時間寶石影響下的未來線與當下交疊在一起。
澀谷滿地的瘡痍和跪在廢墟中痛苦哀叫的粉發少年交疊在一起。
不,她決不允許!
“呵哈哈哈哈哈哈——斬斷束縛,統統都他媽的給我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