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啊……
為什麼會這樣子呢?
時空傳送通道發生了碰撞,在無人注意到的角落,打開了一條時空裂縫,将裡面的所有人都甩了出來,狠狠地砸到地上。
而身體靈活,原本完全不會受到影響的付喪神們也是這樣。
清光撐在地上,失神的眸子裡是一片空茫,愣愣地注視着自己的指尖。
他的手指正神經質地微微顫抖。在時空隧道裡拉住鸢尾的時候遺留下來的溫度還停留在上面,因為太過靠近靈力暴動中心而造成的傷口橫貫掌心,殷紅的鮮血正一滴一滴下落,但向來注意的清光此刻卻完全給不出任何反應。
剛剛……明明已經碰到了啊,明明就差一點點,為什麼沒有抓緊呢?
他的眼神逐漸渙散,凝聚而成的淚水終于脫離眼眶,與手上滴落的鮮血融合。
為什麼,為什麼總是這樣……為什麼他們總是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看着他們的主人在眼前受傷、消失,而他們卻無能為力?
究竟、究竟要怎麼樣才能……
他的心裡像紮進了荊棘一般無時無刻地刺痛着,但是他卻攥緊了掌心,試圖用傷口的疼痛提醒自己冷靜下來。不管……之後怎麼辦,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到主人。
找到她,保護她,永遠不要再離開她的身邊。賭上他們的生命,絕對、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一遍。
“打起精神了,大家。”在一片令人心驚的靜默中,清光轉過頭,看到鶴丸國永也撐着從地上站起來,随意地拍拍已經粘上灰的袖角,語氣淡然,“先找到主人,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
說得那麼冷靜,不過從他顫抖的話尾和泛紅的眼尾還是可以窺見他和他們一樣未平靜下來的心緒。
聽到他的話,其他幾個付喪神也從地上爬起來。堀川國廣将哽咽吞入喉嚨,把旁邊依然昏迷不醒的狐之助抱起來,簡單地檢查了一下,“體表沒有傷口,現在暫時檢查不出有什麼問題——可能是被靈力震暈的。”
周圍的氣氛更沉重了一些。
來到異世界,他們與鸢尾的靈力聯系本身就被削弱,現在隻能隐隐約約地感受到一點,卻無法斷定她的方位。再加上狐之助昏迷不醒……
主人有沒有受傷?現在在哪裡?如果最壞的情況發生,她真的遇到危險,他們不能及時趕到怎麼辦?……他們心亂如麻,呼吸中仿佛都帶着難以言喻的刺痛。
“那就分開來找。”“分開找吧。”
鶴丸和清光同時發聲。他們看了對方一眼,鶴丸示意清光繼續安排。
“每人負責一個方向,靠着我們現在僅存的靈力聯系去找。”
遲則生變,清光不敢想象如果鸢尾沒有跟着他們來到這個世界、如果不能找到她,他們又該怎麼辦。但身為隊長,他不能辜負鸢尾對他的信任,隻能忍住心中的恐慌與不安,“找的時候記得隐蔽好自己的氣息,不要過多的介入這個世界,遇到人多的時候……記得用上主人給我們的隐形符。”
……
沒有,沒有,沒有。
已經過了半天,從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過,從空無一人的小巷裡路過,但是今劍依然沒有看見一個像主公大人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走進一條封閉的巷子裡,明明感官已經提醒他主公大人肯定不會在裡面,可是他還是不相信自己,非要親眼去看。
萬一呢,萬一是他感覺錯了呢……哪怕隻有一丁點的可能,他也不能放過,萬一主公大人還在裡面等他呢……等眼底映入一片空蕩時,他才終于忍不住,咬緊的牙關裡還是瀉出一絲哭聲。他抿緊自己的嘴唇,蜷縮在巷子的最深處,把臉埋進自己的臂彎裡。
“嗚……”他哭得皺皺巴巴,卻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主公大人,到底在哪裡呢?
可是他才哭了一會兒,就想起來主公大人還在哪裡等他,他現在不能浪費太多的時間。于是就又哽咽着站起來,随意地用手擦掉臉上的淚痕。因為太過用力,他白淨的臉上留下了幾道紅痕,帶着些許的刺痛。
平常,如果是主公大人看到他們哭了,一定會用又柔軟又帶着香味的手帕輕柔地幫他們拭去淚水,再把他們摟進懷裡輕聲安撫。在本丸裡,小孩子們都有着随時哭,随時笑的權利,主公大人從來不會因為他們的淚水而覺得他們軟弱。
可是現在隻有他一個人,他把主公大人弄丢了……
想到這裡,他的淚水又要奪眶而出。他眨眨眼睛,不想讓這讨厭的眼淚擋住他的視線。
不能哭,不能哭。在找到主公大人之前,他要堅強起來。
從天還亮着的時候找到天黑,今劍一遍又一遍地用這樣的信念安慰着自己。
各個付喪神之間也有着若有若無的聯系,但和他們與鸢尾之間的聯系一樣,在這個世界裡都被削弱了。在出發之前,他們就約定好,如果能找到鸢尾,就通過她的靈力來相互聯系,把在不同區域尋找的付喪神聚集起來;如果在明天破曉前都真的沒找到……就在他們一開始出發的地點彙合。
可是一直到現在,月亮都已經挂到天上了,今劍還是沒有感受到身上有任何的靈力波動。
離開鸢尾身邊,又一直奔波不停,動用了過多靈力的他早已氣喘籲籲。
冬日的寒風漸漸封住他的思維,身體從指尖開始慢慢變得冰冷起來,冷汗順着他瘦削的下巴滴下。不知道過了多久,腳下似乎踩到了什麼,今劍的腳突然一崴,不得不握住自己的刀,支在牆上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