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再次有意識時,睜眼發現天已經黑下來。
而他正躺在床上,身上蓋着極暖和的棉被。
渾身暖融融的……
少年眷戀身上的暖意,悄悄抓緊棉被,閉眼思索,并沒有在那龐雜的記憶中找到棉被的絲毫印象。
因此這棉被大概和他穿的衣服一樣,又是四月一日君尋提供的。
也不知道四月一日君尋是從哪裡拿出來,瓦尼塔斯和他們聊天的時候曾說過四月一日隻有孤身一人,卻能随身攜帶這麼多東西,真奇怪啊。
不過擁有治療能力的小白鳥的人,一看也不會簡單到哪裡去吧?
火爐裡的柴火噼裡啪啦地響。
少年躺在床上,雙眼呆呆地看天花闆,很想起床,但床似乎有種魔力,他完全不想起來。
耳邊是聽久了就覺得催眠的燒火聲,于是上下眼皮止不住打架,直拉少年墜入無邊夢境。
“……”
“咦?哥哥剛剛在說什麼?我沒聽清。”
少年差點咬到舌頭,身體一僵,他身邊什麼時候有人的?
他扭頭看去,枕頭旁沒人,猜到某種可能,立刻從床上彈坐起來,棉被一掀,便瞧見了一個銀發銀眼的小男孩,正蜷縮手腳睡在他的身邊。
一看男孩被棉被憋到紅撲撲的臉蛋,就知道他肯定睡了很久。
躺在同一張床那麼久,而他居然完全沒有發現!萬一被棉被悶壞了怎麼辦?
還有,他怎麼可以因為從研究室離開而放松警惕?!
“因為哥哥太累了嘛。”
米沙坐起來,瞧見哥哥複雜的眼神,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然後爬到哥哥的腿邊,伸手去摸哥哥的額頭。
少年想躲開,餘光瞥見自己坐在床邊,要是躲開米沙,米沙指不定會直直栽下床去,摔疼又會哭個小半天。
思及此,他隻好一動不動,看米沙到底想做什麼。
米沙沒看出哥哥的想法,擡起小手去撩哥哥的劉海,查探他的額頭溫度,片刻後松了口氣,自言自語:“我感覺不是很燙了,這應該就是四月一日哥哥說的‘差不多退燒’了吧?”
少年眸色一動,這才知道自己身心疲乏是發燒的緣故。
絕不是因為床太舒服了他賴床不起的緣故!
米沙沒管哥哥惡狠狠的眼神,反正哥哥也隻是看着可怕。
和哥哥認識都沒兩天的瓦尼塔斯都悄悄跟他說隻要把哥哥當成一隻炸毛貓看就可以了,逆着毛去撸就會順好的。
看哥哥的反應……
嗯,果然和瓦尼塔斯說的沒錯。
米沙瞧見哥哥忍着沒爆發的臉色,在心裡暗暗肯定瓦尼塔斯的話。
想起好心傳授經驗的蒼月吸血鬼,米沙彎起大眼睛,從哥哥腿上下去,穿好鞋和衣服,去廚房找瓦尼塔斯和四月一日君尋。
“哥哥醒啦!”
米沙一邊走一邊大聲說。
讓想重新躺回床的少年恨不得将米沙撈回塞到棉被裡,他又沒什麼事情,叫那麼大聲幹什麼?讓所有人都過來就隻為看他有沒有退燒嗎?!
他會尴尬死的!
少年想開口把米沙叫回來,張了張嘴,聽到自己不成話的沙啞聲,洩氣地躺回床去,氣鼓鼓地用棉被蓋住全身,連頭頂的呆毛都壓掉了。
事實證明,米沙大聲叫是有原因的。
少年在棉被裡還沒消完氣,就聽到了幾人匆匆進來的腳步聲,沒一會就來到了床前。
“哥哥,你怎麼又睡了?”
回來的米沙滿臉疑惑,趴着床去戳凸起的棉被大包,“哥哥,醒醒,要喝藥啦。”
“……”
棉被裡的少年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好奇怪,哥哥剛剛明明醒了。”
米沙歪頭,看四月一日君尋和瓦尼塔斯,可憐巴巴地解釋,“我沒有撒謊哦,哥哥剛剛坐起來了……”
四月一日君尋和瓦尼塔斯對視,都看到了對方眼底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