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甚爾。
甚爾面無表情,接受着新老闆的仔細打量。哪怕這個新老闆隻是一個還沒他個頭年齡一半大的小孩子。
他沒什麼表情,神色似乎總是暗沉沉的。連穿着的和服也都是一些十分深沉的顔色,整個人都散發着和這個年紀不符的沉沉死氣。
月生奇妙的能夠看到。
或者說能夠十分直觀的感受到。
甚爾無論是走在人群之中,還是往她這裡來的路上。
他看似走在人間。
靈魂卻遊走在深淵的邊緣。
“真是造孽啊。”月生這麼說。
甚爾掀了掀眼皮:“從何說起啊,大少爺?”
這種态度比起月生周圍的其他人來說,可以算得上怠慢。
這個來之前明顯被人仔細收拾整理過的少年,面對着身份相差巨大的禅院家大少爺,可以說是尊敬了,但是沒有完全尊敬。
于是系統也跟着附和了一聲:【真是造孽啊……】
月生意識到自己一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口了,對甚爾說了一句:“沒什麼。”心裡卻在對着系統歎息:
“如果在我的世界……不,哪怕是在外面,甚爾也應該是正在上學的年紀。”
這個桀骜不馴的小子本來應該在學校裡,敷衍老師、敷衍同學、敷衍作業、放學後打球逛商店喝飲料吃零食。
而不是因為天生沒有咒力就在禅院家遭受長達數十年的霸淩。
嗚呼!失學少年,想想就讓人同情。
月生于是就同情的看着甚爾。
甚爾:“……”
甚爾覺得這大少爺莫名其妙。
從在訓練場的時候莫名其妙的看中他開始。
整個禅院家有咒力的傻叉很多,咒力優秀的傻叉也很多。但是一個傻叉都沒有挑,反而挑選了甚爾的禅院大少爺,看起來似乎才是那個真正的驚天大傻叉。
月生示意他坐,對他說:“私下裡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不過在外人面前要用敬稱。不然長老們又會開始沒完沒了的計較這些細節。”
換個禅院子弟這會兒就該感動的哭出來了吧?
甚爾一邊這樣漫不經心的想着,一邊道:“那麼,需要我做些什麼呢。大少爺?”
大少爺保持微笑:“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甚爾扯了扯嘴角。
他的右邊嘴角在先前的戰鬥之中被咒靈劃開了一道傷口,這會兒已經止了血,甚至能隐約看見一層薄薄的血痂。
頭一次,他扯出了一個虛假的微笑。
“你看起來不像是那麼有禮貌的人。”月生若有所思的說,“你的态度可不像你的稱呼那麼有禮貌。噢……”
她懂了。
“雖然我沒有自戀到所有人都必須認識我的程度,但我們好歹也是堂兄弟。”月生把手放在跪坐的膝蓋上,神色平靜的擡起頭,“這應該是我們第三次見面吧?你連我的名字也沒有記住,真是太讓人傷心了,甚爾。”
甚爾:“……”
啊……嗯……
禅院甚爾,并不擅長記住男性的名字。
這個男性的範圍,包括了嬰兒、小孩、少年、和成年人。
當然,也包括月生在内。
月生:“……唉。”
月生非常正式的重申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并感到有些憂郁。
不過這種憂郁之持續了很短的一段時間。
月生告訴甚爾:“我父親讓你做什麼,你想做就做,不想就算了。這院子裡有很多他的眼睛,也不缺你一個。如果你不想為他所用,我這裡還算兜得住。”
好了,現在甚爾不感到莫名其妙了。
他開始審視自己身上究竟有什麼是值得這位前途無量的大少爺所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