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黎大福臉上貌似已經挨了幾拳,有幾處淤青,嘴角輕微破皮,滲出點點血珠。
“姐你别管。”黎大福擡手輕輕擦了一下流血的嘴角。
“到底怎麼回事?”黎多财質問。
“冚家鏟的,你自己問他!”黎雄指着黎大福啐了一口。
“變态啊!變态啊!”郭霞在一旁捶胸頓足涕淚齊下。
“沒你們變态,我隻是喜歡男孩子,而你們隻喜歡賺錢和賭錢,沒人性的人渣。”黎大福捂着傷口冷笑。
“你看看他說的什麼,你看看你看看啊!”郭霞又開始捶胸頓足,“養了十五六年,養出個同性戀!苦啊!”
黎多财猜到事情七七八八,轉頭去看黎大福。
這傻小子不會是腦子磕壞了跟爸媽出櫃吧?!
“怎麼回事?”黎多财凝眉問黎大福。
黎大福抿了抿嘴沒有回答。黎雄轉身抓起一本厚厚的筆記本扔到黎多财臉上。
“你不會自己看嗎?”黎雄吼道。
黎多财無奈,俯身撿起那本厚筆記。從第一頁看起。
字迹清秀,記着一段段文章,有的是原創故事,有的好像是日記,還貼心地畫上好幾個插圖。
那些原創的故事,有的輕松浪漫,有的大尺度,有的悲情;無一例外的就是這些都是寫倆男的愛情故事。插圖大部分都是倆Q版男的親密互動,要麼親嘴,要麼摸摸頭,要麼互相喂薯條,要麼抱在一起貼貼。
翻到最後面,黎多财一眼就看到最後一篇文章兩個男主角的名字,一個叫黎大福,一個叫江擴。文章内容幾乎打滿馬賽克,插圖少兒不宜。
黎多财嘴角抽搐一下,猛地合上筆記本。擡頭跟黎大福四目相對,用眼神交流。
“怎麼回事?你自己出櫃的?”黎多财眨了眨眼。
黎大福眼神有點無奈,悄悄做出口型對黎多财說:
“我沒有!是不小心被看到的!”
“你|他|媽嘀咕些什麼呢?”黎雄揪住黎大福一邊耳朵狠狠甩了幾下,黎大福發出幾聲斷斷續續的哀嚎。
“沒有!”黎大福咬着牙喊道。
“我今天就把你這個死同性戀掃地出門!”黎雄揪着黎大福的耳朵拖到玄關,在黎大福的求饒和哀嚎下打開家門,一腳把黎大福踹出門口。
“我沒有你這個兒子!惡心!”郭霞遠在客廳添油加醋。
黎大福倚在白牆上,一股悶氣在胸口堵着,想哭又哭不出聲,隻是不停地喘。
黎多财又過來攔着他爸,被黎雄用力推開。門轟一聲關了。
樓下的妓|女聽見聲音,從樓梯口沖上來,高跟鞋發出“咯咯”聲音。
“家裡怎麼了?用不用幫你報警啊?”那妓|女問。
“不用,謝謝。”黎大福對那女人強顔歡笑。
想不到他黎大福抛棄自由,跟父母姊姊來香港生活了十幾年,最後還是被趕出家門!想不到他黎大福居然淪落到這種地步,家裡沒有一個人對他噓寒問暖,唯一關心他的居然還是樓下的一名娼|妓!
黎大福慢慢從白牆上滑落,蹲在門口抱着頭悶聲抽泣。
“爸,是你錯了。”黎多财一拍茶幾。
“再瞎比比老子連你一塊趕!”黎雄把手指到黎多财眼前吼道,“老子還沒問你,這幾天晚上上哪鬼混去了?你要是死在外邊兒沒人給你收屍!”
黎多财瞪了黎雄一眼沒有接話,目光投向玄關緊鎖的門。
“你看,你看這什麼眼神啊,他可是你爸,你怎麼能瞪他?沒教養啊......”郭霞繼續捶胸頓足。
“收聲啊!”黎多财沖郭霞一怒吼。
黎多财的聲音中氣十足,郭霞被吓得倏地閉了嘴。
“我現在就放大福進來。”黎多财冷冷抛下一句,正要走過去給黎大福開門。
“你敢放他進來,我就把你倆都趕出去!”黎雄撿起一個水杯朝黎多财砸過去。
水杯偏了,隻是擦過黎多财的左耳,在地上摔成碎渣。黎多财看都沒看一眼,徑直走到玄關開了門。
“弟弟,進來。”黎多财對蹲在牆邊哭出大鼻涕泡的黎大福細聲說。
“到時候發大财咱三~個~去美國就好,把這個變~态~留在香港自生自滅!”黎雄故意提高音量拖長聲調,好讓外面的黎大福聽到。
黎大福感覺每次聽見黎雄吹噓自己的移|民計劃,自己的怒火值都能瞬間到達上限。
“好!求之不得!”黎大福發出一聲毛骨悚然的冷笑,撐着牆角站起來,臉上一道道淚痕逐漸幹涸。
“你說什麼?!”黎雄怒喝。
“記住你的話,到時候你們去做美國佬,别他媽把老子算上,老子就要留在香港,”黎大福咧起嘴角,“你們到時候就把我扔在香港吧,我可太樂意了。”
黎雄捂住胸口一下下捶着沙發扶手,仿佛下一秒就要心髒發作死掉。
“你再亂說!”黎多财喝道,“給我進來,回家!”
“不回。”黎大福擡手輕輕碰了一下傷口,“姐,把筆記本還我,書包給我。”
“你想幹什麼?”黎多财一臉警惕。
“我準備離家出走。”黎大福笑了幾聲,傷口還隐隐有些痛麻。
“好!好好好!”郭霞一聽變态要離家出走,樂得在客廳直鼓掌,一邊朝黎大福房間走去,“我看你能離家出走到哪兒!”
良久,郭霞給黎大福收拾好書包,整個甩到黎大福面前。
“讓他滾!”黎雄吼道。
黎大福凝視那個書包片刻,慢吞吞背上。在黎多财驚愕的目光下步履輕快下了樓梯。
“弟弟,你要去哪裡?”黎多财急問道。
黎大福吹了聲口哨,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黎多财發現最近黎大福越來越反骨了。大概是剛到叛逆期那會被父母收拾太厲害無處施展,現在叛逆性格又開始反噬卷土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