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擴回答。
“是誰剛剛在堂妹面前說不想管他的。”黎念低着頭繼續摸狗。
“沒說要管,但起碼他帕金森嚴不嚴重得了解吧。”江擴捂着額頭愈發不耐煩。
“那就問問?”黎念小心翼翼地道。這麼多年過去,他早知道大哥是刀子嘴豆腐心。
最後江擴還是打開whatsapp,先聯系江收問情況。
——江擴:在嗎?有件事問你。
——江收:咩事啊哥
——江擴:江廣榮是不是得了帕金森?
——江收:我不清楚,好久沒回去了,唔得閑。
——江擴:你很久沒回去?
——江收:我一個律師,他一個出來混的,我不把他送進去坐監就好彩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江收也在試着與江廣榮劃清界限。
江擴放下手機在沙發掙紮片刻,終于下定決心撥通那串陌生号碼。
通了之後,江擴對着手機很敷衍地喊了聲“喂”。
“不知道你叫誰。”江廣榮繼續用抖得厲害的手夾着根萬寶路吞雲吐霧。
“爸。”江擴皺着眉說。
“打電話給我|幹什麼?看我死沒死嗎?”江廣榮呼出一口煙,這時手機不小心讓手給抖落了,隻好叼着煙低頭撿起手機。
“能不能好好說話?”江擴愠道。
“能,”江廣榮往垃圾桶吐了口老痰,“你堂妹告訴你的?”
“帕金森?”江擴眉頭更緊了。
“嗯,不嚴重,吃藥控制應該死不了,就是影響生活,”江廣榮賤兮兮道,“特别是拿槍,現在我用那玩意兒都得手下幫忙。”
“你就壓根沒想過走正行嗎?”江擴隻覺得一陣窒息。
“有啊,所以我現在準備開個公司,借我點錢。”江廣榮說。
“沒錢。”江擴趁黎念沒注意,偷偷翻了個白眼。
“不借我就去再做幾次生意,或者搶多幾次銀行,”江廣榮說,“不管做不做得成,還不是被自己的兒子逼的。”
“你個冚家鏟還敢威脅我?”江擴徹底怒了,對着手機就是一通白話粗口輸出。
黎念在旁邊吓得肩膀一縮,也搞不明白一通單純慰問的電話怎麼會又戳中江擴的怒點。
“江廣榮我告訴你,老子一分錢不少都還給你了,别再找我要錢,”江擴扒出插在黎念褲袋裡的白萬寶路,氣沖沖點了一根,“不管你去外面捅出多大的簍子,都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你就算搶銀行被抓去坐監,那也是你該,不要把自己的錯誤歸結在别人身上。”
“出來吃頓飯。”江廣榮語氣軟了下來。
“癡線,不去。”江擴黑着臉挂了電話。
“怎麼了?”黎念問。
“帕金森,不嚴重,”江擴捂着胸口喘幾下,“死性不改,找我借錢開公司說不借他就去搶銀行做生意,還說是我逼的。”
“這種人早該在二三十歲的時候就進監獄了,為什麼還能潇灑到現在?”江擴擡頭一臉怒容,“為什麼這個社會能允許這種人逍遙這麼久?”
“總有一天會進去的。”黎念安慰。
“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聯系他,管他帕金森還是癡呆。”江擴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
江楚紅回荃灣跟朋友回合之後,很快過海關回了羅湖,打電話給江擴兩人報平安來了。
晚上兩人在房間窩着。黎念用江擴送的鍵盤碼字寫小說,江擴趴在書桌寫歌詞。
寫到一半,黎念似乎想起什麼,爬到江擴書桌旁撿起一張A4紙,趴到枕頭旁寫東西。
“你寫什麼?”江擴把台燈移到黎念那邊,湊過去看。
“不是要開個初見酒館嘛,”黎念說,“我寫一下酒館的廣告詞。”
草草寫完,黎念把滿是清秀的黑色字體立起來給江擴看。
“初見酒館~
分享一段你的愛情故事,可免費獲得酒館兩位老闆親自為你調制的專屬雞尾酒。
沒有用愛情故事交換的酒,以正常價格售賣。
長島冰茶,莫吉托,螺絲起子,僵屍,可樂桶,龍舌蘭日出八折。
下面優惠至×月×日結束,愛情故事活動永遠不會結束。”
“你哪認識的這麼多雞尾酒?”江擴笑了。
“我認識的可多了,以前剛回港的時候在一個老調酒師那學了一點,”黎念說。
“有多老?”江擴又笑了。
“六十幾歲了,港澳調酒大賽得過金獎的,”黎念說,“馬楓,聽說過不?”
“ 不。”江擴對調酒并不感興趣。
“前兩年過身了。”黎念說。
“嗯。”江擴對調酒并不感興趣,恰好黎念掀開被褥爬起來,隻穿了件褲衩。
江擴俯身去堵上黎念的嘴。相比于酒,他更喜歡黎念的嘴唇。
三天後,江擴跟黎念終于得閑,準備啟程去濟公廟汲取靈感順便求個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