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黎念拼命搖頭。
黎徊在後面掐了黎念一把。
老中醫樂呵呵給兩人拆了一大袋中藥,囑咐回家就開始煲。
付了剛好一千港币,黎徊指使黎念提着一大袋中藥下了樓。
“你不幫我?!”黎念兩隻手被中藥袋勒出紅痕,朝黎徊帶着哭腔道。
“你自己的藥,自己提。”黎徊先沖到街上,找到最近的一個橙色垃圾桶旁點了根煙。
黎念此刻沒有抽煙的欲望,站到旁邊放下中藥袋。
“你跟那姓江的一樣,都是煙鬼。”黎念嘁了一聲。
黎徊叼着煙,拿起黑皮包又往黎念頭上一扇。
“啪。”
黎念抱着頭蹲下去,暗暗流淚。這女人随身帶武器,簡直是恐怖分子,比那個姓江的還要恐怖。
甚至有一瞬間黎念覺得回姓江的那裡還沒導緻這麼慘。
抽完煙黎念便嚷着要回去,打了的士上去又是沉默一路。
再次經過那條住過的街,黎徊又在回味。忽然身旁傳來輕輕一聲。
“姊姊。”黎念遲疑地喊。
黎徊瞪大眼睛,猛地回過頭跟黎念對視。
“想起來了?”黎徊幾乎喜極而泣。
“沒有。”黎念靠回車窗,“隻是覺得您為我忙了這麼多,是不是叫一聲這個能讓您高興點。”
黎徊心想着也是,以前黎念叫姐姐從不好好叫,最多也就叫家姐。
這天晚上煮完中藥,黎徊把一小碗中藥湯端到黎念面前。
“好大味,”黎念一臉嫌棄,“整個客廳一整天都是這個臭味。我不喝。”
“乖,喝了你就不會難受了。”黎徊安撫道。
“我不難受。”黎念說罷又是一陣心慌上來。
“喝!”黎徊把一顆椰子糖扔到黎念額頭。
黎念哀嚎一聲,這才接過糖帶着痛苦面具喝下一碗中藥,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糖紙撕開扔進嘴裡。
這個女人的震懾力不是一般大。
這邊江擴跟幾位制作人在唱片公司給新來的女歌手試音。吳小姐打算去美國留學聲樂,已經申請成功,跟公司斷了合約。
這一忙忙到下個周末。
本來跟黎徊說好每天跟他彙報一下黎念的情況,可到現在還沒有黎徊的消息。看來最近人家也是忙的不可開交。
周日下午,江擴正坐在窗台旁喝地下商場買的手沖咖啡,一邊翻之前跟黎念的聊天記錄。
黎徊終于傳來消息。
“大姐頭——一周過去,堅持每日一劑中藥分三次飲盡,黎念已經六天沒有驚恐迹象,隻是偶爾心慌坐立不安。最近黎念迷上戴耳機聽歌。”
江擴吞下一口咖啡,對着窗外的唐樓微笑。
等黎念的焦慮驚恐穩定了,再接過來慢慢引導也不遲。
江擴此刻感覺自己像是個有位叛逆孩子的老父親,孩子怎麼勸都不認他。
一個多月過去,黎念在黎徊的督促下喝完了一整袋中藥。
老中醫給黎念診了一次脈,脈象穩定多了。
黎念已經連續半個月沒有焦慮發作,幾乎得益于這些中藥,于是很好奇。
“喝中藥調理心理病,有什麼根據嗎?”黎念問。
“一時講唔清。”中醫搖頭。
回家前中醫拿出一張人體髒腑圖。
“對我們中醫來說,脈象能診斷出很多東西,”老中醫指着其中一個内髒,“知不知道這是什麼髒器?”
“肝。”黎徊先回答了。
“嗯,脈象診斷出弦脈,即就是肝氣郁結了,”老中醫用滿是皺紋的手彈了個響指,“即系depression(抑郁症)。”
“那焦慮?”黎念第一次對中醫感了興趣。
“看脈象,如果系滑數脈,即系痰火擾心啦,焦慮狂躁患者,包括你,都有這個脈象,”老中醫收回圖解,“跟你們講太多太複雜,之後感興趣自己搵書多學學。”
“多謝曬你!”黎徊握住老中醫的手,眼角滲出淚水,“我弟之前出車禍導緻一部分記憶丢失,有沒有什麼方法能找回來?”
姚老中醫看了黎念一眼,“失憶啊,這還是得中西結合,檢查腦部哪個區域受傷,我還是很開明的,中西結合嘛。”
中藥停藥的第三天,黎念被樓下的車流吵醒,從沙發掀開被子坐起來。
桌上一張字條。
黎念打開一看,署名黎徊。
“今晚帶新男友來屋企食飯,唔好搞嘢。”
“哦。”黎念扔下紙條,走了幾步到窗前俯瞰街道。
泊車位停着輛黑色進口豐田,旁邊站着個人高馬大的家夥。
可能是停太久車,這會正被交警抄牌,Alan嬉皮笑臉塞給交警幾張大港币,把交警打發走了。
黎念想起那晚在他膝蓋上睡了一夜,臉竟然有些發熱。
索性開了窗戶,對着樓下的Alan大喊。
“你來做什麼?”
下面的Alan愕然擡頭,跟頂着一頭雞窩貌似還沒睡醒的黎念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