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夢書找到他的第一時間，就告知其委托的真相。

“高衡已經被帶回地府，吳麗雯明天會回學校，學校的靈異事件将告一段落，我也該走了。”

“要不程先生再在學校留一段時間？反正音樂老師也暫時回不來。”對于程夢書的告别，廖正還真有點舍不得，不說其他，單單學校有這麼一個人存在，就感覺安全很多，畢竟學校學生那麼多，如果再發生靈異事件，還是有專業的人才放心，就像之前小樹林那件事，要不是程夢書在，自己估計就出不來了。

程夢書搖頭拒絕，“不了，家裡還有隻小家夥在等我。”

“這樣啊。”聽到這話廖正也不好再挽留，隻是問了句，“什麼時候走？”

“今晚。”

“如果是今晚，那我就要去宿舍跟那三個皮猴子說一聲了，他們好像非常喜歡你。”

“不算非常，隻是有點子緣，不過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程夢書向來看得開，在說完後，眼神落到一處地方，“廖老師你先去吧，我有事還要跟林凡交待一下。”

廖正以為程夢書要囑咐自家學生一些禁忌事項，畢竟對方已經不是人，而是守護靈，想着就沒多想，直接點頭離開。

在确認廖正走遠後，程夢書看向林凡，“你的老師還是很滿意現在生活的。”

“自然，老師向來知足常樂。”林凡望着廖正離開的方向出神，聲音平靜地回答。

程夢書見對方沒有任何反應，就知道對方沒聽明白自己的話，“我的意思是，他可能對于成為鬼沒有興趣。”

“你什麼意思？”林凡猛地看向程夢書。

“這個問題你心知肚明。”程夢書直直地看着林凡，“就算你再喜歡你的老師，但是妄想把他變成鬼，你會後悔的，你根本不知道人與非人之間的差别，就像是你現在，一心一意以為自己是為了對方好，實際上卻想害死他，初心早就不知不覺改變。”

“不是的！”林凡突然大聲喊着，“我是真的為了老師好，做人有什麼好的？每天為錢奔波，所有人都隻在乎錢，沒有人在乎你更沒有人愛你，老師總說我的父母是愛我的，可是我失蹤以後，隻有老師還在找我，隻有他才會挂念我，他們呢？不到三個月就懷上了弟弟，他們把欠我的都給了他，可是憑什麼！好的都是他得，我呢？我得到的隻有，在那個家的痕迹一點一點被抹除。”

林凡瞪大眼睛，一副不甘的模樣，看起來兇悍卻也讓人覺的悲哀。

“人實在是太健忘了，我怕老師以後也忘了我，隻有變成鬼，變成鬼以後，我們才可以永遠在一起！”

程夢書面色冷凝，“可是你的老師是人，他有自己生活，也有自己的選擇，不能因為你希望他永遠牽挂你，就罔顧他的意願行事，而且他要是變成鬼，你的老師就真的消失了，鬼絕對不是人的完全延續，少一分都是天差地别，你到底懂不懂？”

“可是我已經沒有退路了。”林凡神情奔潰，“要是當初我沒有貪生怕死，就這麼死去就好了，我想陪在老師身邊，就隻能按照那個人的意願行事，可是這樣的話，老師……老師絕對會讨厭，手上沾滿鮮血的我！”

聽着林凡的話，程夢書眉頭一皺，問道：“他要你代替白袍人繼續行事對嗎？那個白袍人曾經也是由人變成守護靈，然後再轉化成半魂體的對嗎？”

林凡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那個人……很強，如果我不遵守承諾，他會殺了我和老師的。”

“你想就像現在這樣，平平靜靜地守在你的老師身邊嗎？”

林凡忙不疊地點頭，“當然！我做夢都想，哪怕老師看不見我，但隻要這樣，他知道我在他身邊，我也能守着他，這樣就很好了，我所能擁有的實在是太少了，所以是絕對不能貪心的，我已經後悔了。”

“那你幫我聯系你背後那個人，然後替我傳些話，他聽了以後，作為報答就會放你一馬。”

林凡眼神一亮，“你要我傳什麼？”

程夢書眨了眨眼，附身在林凡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午夜降臨，萬物皆寂。

林凡看了眼床上的廖正，發現他睡得正香，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即收斂笑意，靜悄悄離開。

他來到一處開闊的地方，月光将那個地方照得很明亮，然後用一種特殊的方式傳達希望見一面的消息。

對方很快赴約，來到了林凡身邊，聽聞了程夢書想要傳達的話。

沈沉看了眼林凡，“他真是這麼說？隻要求我放過你？”

“是。”

沈沉輕笑一聲，“我知道了。”

話音剛落，林凡隻覺魂體一輕，好像有什麼脫離了自己的身體。

再擡頭，隻見沈沉指尖萦繞着一根灰色的毛發，低頭目光專注，并沒有看自己，僅說了一句：“你走吧，以後不要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