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岫沒出聲，他動作輕柔，小心地把地上的植株挖出來。

“好看嗎？我也覺得好看，”楚知岫像是一隻在炫耀的小孔雀，“我們帶回去種種吧，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楚知岫一邊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的藥草，一邊放下身上帶着的那些東西。

該說不說，楚知岫的戰利品算得上豐富。

隻是筐裡裝着的那些變異植物還有些扭曲，楚知岫看了一眼，果然有東西繞起來了。

“安分點。”楚知岫隻說了一聲，原本纏繞在一起的植驟然一頓，下一秒就在楚知岫面前表演了一個瞬間分離。

【？真能聽懂人話啊？】

【子疏好像那個……古藍星童話裡的公主啊，讓我嬷嬷[流口水][流口水][流口水]】

【就手上那個小漂亮不會動嗎？】

【這個看起來就不是變異植物吧，不過确實還怪好看的。】

其實按嚴格意義來說都不算，但楚知岫自知自己和他們的标準不太一樣，所以沒出聲。

趴在他肩上的那兩個小東西像是意識到什麼，突然産生了點危機感。

紫氣團子順着他的手滑下來，挂在手上朝他手心那一團哈氣。過于嬌嫩的葉片感受同為祥瑞的威脅氣息，向後縮了縮。

楚知岫抿着唇，淡金色的靈力分出來想把紫氣捏回去，但部分又被團子當成玩具把玩。

他管不住，索性由它去了。

畢竟紫氣至少沒有再動了。

紫氣團子一邊玩着楚知岫分出來敷衍它的靈力，一邊看着肩膀上還含着糖沉默的星星，鄙夷地撇了撇嘴。

楚知岫找到的算是幼苗，保存起來也算得上困難，更不用說他打的是帶回去繼續種的意思。

他用靈力翻翻找找了半天，依舊找不到一個合适的。

最後還是楚知岫自己用靈力凝了一個像瓶子一樣的小容器才能勉強放下。

也就是這個時候，楚知岫好像突然多了一段什麼記憶一樣，他扶了扶有點脹痛的額頭。

月光灑下來的時候顯得有些亮，照得面前的水窪也在反光，熟悉的花漂亮的綻放在眼前。

骨節分明的指上戴着玉戒，撚着的銀白似乎比不上他的手，低沉的嗓音在回憶裡變得模糊。

“你不就差這一味月光草？拿去吧。”

楚知岫隻記得記憶裡的自己好像不是很開心。對面人說話之後，接收到的隻是一片沉默。

他能聞見那人身上的冷香，和冷香也蓋不住的血腥味。

“你……不該再為我冒險的。你明知道……”他聽見自己說着說着便停了話口。

他好像覺得，當時的自己沒有立場去管。

“習慣了，”他不敢擡頭，但垂着頭的動作反而更能看見手中的月光草又遞過來了些許，“拿着吧，要不藥效淡了。”

楚知岫能看見月光草上覆蓋着的淡淡的一層紫氣，熟悉的靈力波動讓他愣了愣，但很快又分不清。

對面像是剛想起來，收回了滋養着月光草的靈力。楚知岫隻見到自己動作比反應快，金色的靈力很快附上去，蹭過那人的指尖。

靈力虧空，藥石無醫。

雖然還不确定自己和那人是什麼關系，但楚知岫好像知道那個月光草是給誰的了。

那是能救他的最後一味藥。

楚知岫對這個方子熟得不能再熟，甚至前不久剛剛用過。

他給顧愆用的也是那個，隻是有些藥材找不到，楚知岫調整了而已。

落到手中的月光草輕飄飄的，冷香從鼻尖逐漸消散，楚知岫擡頭，隻看見那人離開的背影。

好像看起來和平時也沒什麼不同，他想。

彌漫在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好像在證明他來過，楚知岫終于不是第一視角了。

他看見自己拿着月光草，愣愣的呆在原地。

不斷供應着的靈力讓月光草在他手裡越發嬌豔，被烏雲遮擋住的月亮透過雲層，霧蒙蒙的。

楚知岫想擡手看仔細，指尖穿過半透明的虛影，更讓他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是在回憶裡。

良久，他看見自己握着那一株月光草，跪在師父門前。

“我想救他……”

“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