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齊病了。
從尚書房回來後就魂不守舍的,禦膳房呈上的夕食,食不下咽地動了幾筷子,便讓烏若服侍着歇下。
睡下沒多久,殷齊翻來覆去的睡不安穩,嘴裡發出呓語之聲,值夜的烏若忙忙撩起帳子,卻見到小阿哥那幹裂的嘴唇,以及異樣的紅潮。
顫着手摸上去,隻感覺一片潮熱,這讓烏若吓得心都要蹦了出來,清宮中阿哥、格格的夭折次數太多,胤祺阿哥本來就沒有立住,短短幾日之内,幾次三番的生病,實在不能不讓烏若多想。
“快去茶水房裡,接上盆溫水,再去正殿那邊找蘇曼嬷嬷,拿着甯壽宮的牌子去太醫院将太醫請來。”烏若掐着手心,維持着鎮靜,有條不紊的吩咐。
“怎麼回事。”領命的小宮女還沒往外走,簾子外突然傳來威嚴的聲音。
烏若急急跪了下去,頭貼到地上:“皇太後娘娘,阿哥今日回來精神便不太好,早早歇了,現在又發起熱來。”
“胤祺請安的時候,哀家就瞧着不對,你們都合一塊兒的糊弄我。”皇太後瞪了一眼。
甯壽宮人噤若寒蟬,跪了一地。
唯有蘇曼嬷嬷,服侍太後許多年,還有些體面,她頂着主子的怒火,輕聲勸慰:“娘娘,這些奴才服侍不盡心,都該罰,但當務之急是先找太醫來給小阿哥瞧病,奴婢看着都心疼。”
“還愣着幹什麼。”皇太後怒氣未消,但也聽進去蘇曼的話:“還不快拿甯壽宮的牌子,去太醫院叫人。”
腿腳快的小太監忙彎腰應了,恭身退出:“等等,你去太醫院,将周太醫叫來,他醫術最好。”皇太後又加了一句。
“是。”這周太醫,是太醫院的聖手,等閑人勞煩不得,平日裡隻負責幾個主子的脈案,正常來說,大半夜的阿哥不适,是叫不動周太醫的。
當然,皇太後發了話,周太醫都必須走這麼一趟。
盡管頭頂上還有太皇太後,但皇太後的懿旨,在後宮中的權威毋庸置疑,很快,周太醫便氣喘籲籲地進了甯壽宮。
“皇太後娘娘吉祥。”
“快給胤祺看看情況。”皇太後向來不耐那些繁文缛節,趕緊讓周太醫給胤祺看診。
周太醫已經久未在半夜突然被召喚進宮,一路上已經設想了許多不好的情況,等到搭上脈,這顆心才放松下來。
“太後主子。”心中有數的周太醫,說話不免輕松幾分:“五阿哥是受到了驚吓,心中不安才發熱,臣開兩服壓驚的藥,五阿哥喝完就好了。”
皇太後颔首,示意周太醫自去熬藥。
然後皺着眉,望着一屋子本就沒敢起身,聽了太醫的話後,顫抖的更厲害的宮人,厲聲呵斥:“阿哥怎麼會受驚吓,你們怎麼服侍的?”
烏若作為胤祺身邊的掌事宮女,白日裡發生的事情,已經問了明白,隻是猶豫着是否要報給皇太後,畢竟父親抽查兒子功課,說破天都不是多大的事,而且皇太後到底不是萬歲爺的生母,母子之間相處需要多留心幾分。
沒想到一猶豫,就出了這麼大的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