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馬雕車香滿路,鳳蕭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1)
姑蘇城内的燈會,好似詞中景映入現實,從北苑出來,處處都是火樹銀花不夜天,天空中的星月都被人間燈火羞得不敢露面。
山塘街上,燈火鼎沸,白牆黑瓦,小橋流水間,家家戶戶張燈結彩,各色的燈将蘇州河的水都照得亮了幾分,街上人流絡繹不絕,挑着擔子的小販艱難地在人群中穿行,時不時被路上的行人叫住,從桶中舀出一碗飲子,收幾個銅錢,又樂呵呵地繼續吆喝着走遠。
更多的攤販,則是一早便在官府那兒交了銀子,占了位置,将架勢拉開,胭脂水粉、钗鬟首飾、木雕玩具、色色小吃,當然,還有最重要的,姿态各異的花燈,全部都擺了出來。
康熙早已下了嚴令,不許擾民,于是此時的山塘街上,遊人如織,摩肩接踵的,盡顯盛世氣象。
康熙和太子被護衛在最中間,巡視着街上的民生百态。
胤祺和寶玉、黛玉三人落在後面,湊一塊兒嘀嘀咕咕,被這喧嚣的夜色驚得睜大了眼。
甄寶玉和黛玉兩人是家中養得嬌,生怕被外人沖撞了去,這種熱鬧從來沒有見過,胤祺則是被古代的街景給震驚。
“祺哥兒。”既然是微服,便得換個稱呼,寶玉大聲地喊着胤祺的名字,胤祺循聲回頭,“嚯”地往後一跳,卻是寶玉手中拿了個紅黑相間,猙獰可怕的面具,正貼着胤祺的面。
“這是什麼?”沒好氣的白了寶玉一眼,胤祺接過面具,上下觀看,隻見這面具是由木頭雕刻而成,再用各色顔料畫出猙獰的花樣,拿在手上頗有分量,仔細看去,這面具風格雖然粗犷,但做工卻很是精緻。
“不知道。”寶玉爽快地承認。
黛玉也饒有興緻地過來,伸手欲要接過面具。
“妹妹你别看,仔細吓着了去。”寶玉忙将面具從胤祺手上奪走,高高舉起,對于女子,他素來是憐惜的。
甄寶玉的這份情,黛玉卻全然不領,她隻冷笑一聲:“怎地這東西你看的,他看的,偏我就看不得?”
胤祺不贊同地望着寶玉,又從攤子上拿了一個同樣花樣的面具給黛玉:“妹妹想看便看,寶玉又犯渾了,别理他。”
寶玉聽了這話,很是不服,想說些什麼,卻見到胤祺清淩淩的目光,頓時将話咽了回去,隻腹诽着這五阿哥真不會憐香惜玉,這等嬌滴滴的美人,怎麼能看這般猙獰的東西。
黛玉卻不管甄寶玉心中的官司,隻拿着這面具,翻來覆去地打量,過了好一會兒,黛玉一拍手:“是了,這邊是南邊走病的面具吧?”
說着,她疑惑地眼神看向攤主。
攤主見着這幾個小孩雖然年歲不大,卻穿金戴銀的,瞧着便是富貴人家的少爺小姐,更别說身後站着的那幾個護衛,更不能得罪。
一時計較完畢,攤主深深地彎下腰,笑得臉上全是褶子:“這位小姐果然有見識,我這面具來自楚地,當地盛行巫醫,但凡有人病了,帶上這個面具,在熱熱鬧鬧的街上走上一遭,便能百病全消呢。”
“妹妹你懂得好多!”甄寶玉湊到黛玉面前,讨好地說道,黛玉皺着眉退後兩步,站到胤祺身後,寶玉笑着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唉,胤祺暗歎口氣,認命的當這個和事佬:“既然這面具這麼有效,不如我們也湊個熱鬧,買幾個戴着玩玩?”
“這個好!”寶玉最愛熱鬧,一聽這事,忙拍着手應了,将手中的面具戴到臉上。
胤祺彎着腰在攤子上仔仔細細地尋找,終于從一衆猙獰地面具中找到相對秀麗的一個,舉着對黛玉說道:“這個面具如何?”
黛玉年歲雖小,卻也不是不愛美的,她暗自思忖着,沒想到這天潢貴胄也是個心思細的,湊過來仔仔細細地端詳過後,滿意地點頭,将手中拿着端詳的面具交給胤祺,又接過了他新選出來的面具,戴在臉上。
甄忠和林海陪着康熙在燈會攤子前猜謎,分出心神看見三人各自戴上面具,又笑着去了隔壁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