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來由地,五條悟也覺得輕松一些。
“那我上了。”
話音未落,五條悟虛式已發。
能量觸及又被圓滑地分配在每一處,仿佛面前是以咒力為食的嗷嗷待哺的食人花。
确實有些棘手,能吸食能量的特級咒靈的術式。
黑色的氣息,從後面蔓延。夏油傑的極之番已經補上。
五條悟的咒術瞬發,一次比一次的爆發力大。
屏障破碎的一瞬間,面前是一片金光,整個人都被暖洋洋的黃色包圍。夏油傑還比五條悟站得更前面。前方不再有支撐,夏油傑隻是還沒有撤回身體。
斑斓裡兀地出現黑色的隕洞,直愣愣地擋在他面前。
時空在變化。
意識到這一點的五條悟第一反應伸手去撈,可還是晚了一步。
夏油傑大半身子已經被吸入漩渦。
“傑!”
五條悟的六眼告訴他,那是另一個時空。
手上抓了個空。
夏油傑卻很鎮定。當事人更清楚這股把自己往沼澤裡一點點拽下的力量有多麼不可違背,他沒有一絲掙紮地回望:
“放心吧悟,”
他早有預計地直視深淵本身。
語言笃定而認真,想要身邊的人放寬心:
“我會追上你的。”無論是什麼。
……
*
夏油傑再次醒來時,他一個人降落于木屋中。
這裡沒有時間的感知與流逝,也沒有五條悟,沒有菜菜子和美美子。
屋子很新,古色古香。
看起來就是正廳,中央放着紅木沙發。四周隻有彩繪屏風和放着典藏古書的書架。木桌上提前擺好了茶水和點心。給人一種莊重的會客室的味道。
四周有镂空的木窗,夏油傑試着推了一下,打不開。也走不出去。
上面是力量依舊是來源于那個特級咒靈。
他大概已經猜到了。
那個在神社消失的守護神,估計就是這個詛咒了。
至少曾經是。
不知怎麼混成了現在的模樣。
他掩着手,在房間踱步。
目光如炬,掃描着房間的每一處。
這裡的東西新得不像樣。
當他檢查完一圈,終于冷漠道:“還不出來嗎?”
自己踏入的地點,也算是詛咒一個類似領域的地方。
陷入其中,就會被蠶食生命力。背後的人巴不得一直拖死自己。
房間裡突然閃現出女人的身影。
她适應力極強地見面就凝神打量微微鎖眉,幾近苛刻、實打實露出不耐煩的夏油傑。然後發出感慨:
“真可惜,我還以為拿新東西招待你會讓合作更愉快呢。”
夏油傑挑眉:“是嗎?”
他狀似不在意地掃過女人頭上似有似無的縫合線。
“那你可能誤會我了。”
夏油傑慢條斯理地拍拍衣袖,他除了把咒靈放出去探索,一路研究都沒有上手碰任何東西。
似乎是嫌棄這個地方,他覺得髒。
“我很讨厭這裡。”他甚至不曾坐下。
女人隻能開口:“你似乎不喜歡我?”
夏油傑不動聲色:“誰會喜歡一個算計自己的人呢?”
“哈哈哈……”她在自己面前鼓掌。
“不錯,我很欣賞你這樣的詛咒師。”
夏油傑四平八穩,拉開一點距離:“你不也是嗎?”
“那當然。”在這些現代人不清楚自己底細之前他當然是詛咒師。
“既然我人已經在這裡了,菜菜子美美子呢?”
“啊。那兩個孩子啊。”
羂索漫不經心:“他們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我們有好好招待她們。”
他的語氣暗含威脅:“當然是在我們交流甚歡的情況下。”
夏油傑哼聲一下,他狀似不在意地抱肩。
“說吧,你是誰?大費周章地邀請我來這裡做什麼?”
“我們合作吧。”女人雙臂臂展張開,做出擁抱世界的模樣。
“合作?”
羂索認真介紹:“我有一個計劃。”
“創造一個沒有非咒術師的世界。”
夏油傑目光微動。
“所以呢?”
“聽說最強詛咒師和自己目标相同,前不久才與高專宣戰。
特意找你合作。”
“那你的消息充滿了滞後性。我已經取消了宣戰。”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内再次計劃拉自己入局。
老東西真是令人火大。
“方便問一下,百鬼夜行為什麼取消了嗎?”羂索對于這項打亂他計劃的行為非常不解,格外有求知欲。
夏油傑勾着嘴角,露出第一次帶着真心的微笑:
“因為我心情好。”
“是嗎?”
羂索笑而不言,他沒有繼續問下去。
“可在我看來,您還是很讨厭那些猴子啊。”
“隻要有他們在,那些年幼的無力自保的咒術師就會被加害。而高校咒術師就會在祓除詛咒這條路上走向死亡。”
“所以我們才要打造一個沒有猴子的世界。”
某種程度來說,夏油傑不得不承認。面前的人吃透了他的心思,起碼是曾經的自己的心思。
他面容不變,依舊是一絲不苟的精緻的笑容。
眼神示意對面的人繼續說下去。
羂索覺得有戲:“但是那個六眼…五條悟很強吧?”
夏油傑适時露出遲疑,似乎陷入沉默。
而對面的人自顧自地聊起天來。
“雖然不知道你取消計劃的原因。”
“但你應該清楚,有他在的地方,你的目标很難實現。”
夏油傑神色沉沉。
“你難道不覺得,在他身邊什麼事情都不用發愁了嗎?”
“……”
“有他在的話,所有事情都會被他解決。很難做出自己的事業呢。”
女人不經意地感慨。
這種十年前自己就知道的事情,現在又被當做說服點提出。
夏油傑不耐煩地微微笑:“我和五條悟是朋友,你難道不知道嗎?”
“當然知道。”
誰知道你抽什麼風突然取消了百鬼夜行,還把六眼拐走了。
但是羂索知道,一個人堅持了十年的理想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現在的他和六眼之間的違和和差距應該都能看出來了吧。
他暗示着:“是朋友,也可以是敵人。這取決于你能為了你的大義付出多少了。”
如果是對以前的還沒進行百鬼夜行的自己這樣的說法或許有用吧。可惜現在,這種典型激将法問題其實不用回答。
因為夏油傑在追求大義的路上已經死過一次了。
“百鬼夜行取消與否都與我無關。于我而言,隻要我們合作就有更好的機會。”
事實上,羂索直覺夏油傑的計劃裡分散了太多咒靈,勝率不高。
這和他也沒啥關系,隻要咒術界不是一潭死水他就有機會撿漏。
“不放心的話,我們可以先限制五條悟,再從長計議。”
夏油傑挑眉。
隻聽羂索不慌不忙地補充:“而恰好,我有一個辦法能解決這個問題。”
“到時候你隻需要出現就行了。”
………
夏油傑依然沒有表态。
羂索再接再厲:“當然,我可不想殺死他。我們隻是想辦法把他困住。”
“計劃順利的話他不會受傷,也不會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