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昭頓時瞳孔地震。

面前是沖天的火光，帶來的沖擊力甚至能波及到他們這裡，掀起的海浪又把他們往遠處推了好些距離。

她在電影裡見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卻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真切地感受到爆炸帶給她的震撼。

直到冰冷的海水麻痹了甯昭的神經，她這才回過神來：“他們……都死了嗎？”

“不知道。”

沈書言看向遠方，那雙金瞳極緻淡漠，就好像此刻發生的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甯昭頓時明白，在他們兵分兩路的那段時間裡，他究竟做了些什麼。

這時，甯昭的眼前亮起金字。随後，冰冷機械的女聲在她腦中響起。

【檢測到天使号已被摧毀，恭喜您成功通關支線副本——《塞爾維亞的舞女》】

【您已解鎖主神空間與手機功能。系統将在您回到主神空間後對此次副本進行結算。在那之前，您仍有時間對此副本進行探索。】

【請問是否立即回到主神空間？】

遠方的遊輪仍在燃燒，在明豔的火光中，甯昭的表情看起來卻并不是那麼輕松。

她沒想過通關的代價是用如此暴力的手段摧毀一船人的生命。

忽然想起克洛斯說她的那句道貌岸然。現在想想，她确實和他一樣，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奪走了别人的生命。

“你要回去嗎？”

耳邊傳來沈書言的問詢。

甯昭搖搖頭：“我還想去一個地方。”

*

“這都一天一夜過去了，藥效怎麼可能還在？”

再次看到甯昭，時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面前的甯昭明顯還是喝完藥後的模樣。

因為長得太過美豔，時姬對她過目不忘，隻看一眼便記了起來。

甯昭不知道克洛斯究竟用了什麼方法解開了她臉上的debuff，但她沒有太多時間和時姬解釋，匆匆說了兩句後，便急着走進了酒吧。

然而今天的酒吧卻安靜得異常。

門口沒了攔路的保安，平時聚集在街道上的美女們也不見了蹤影。

裡面沒有什麼賓客，隻有一些穿着酒保服裝的工作人員。除此之外，便是靠在吧台上失神的小蕾。

看到她的身影，甯昭的心落了下來。

走到小蕾身邊，她試探性叫了一句：“多洛蕾絲。”

聽到呼喚聲，小蕾回過神，看到面前的甯昭，她似乎并不意外：“去天使島的選拔取消了，以後也不會再有了，回去吧。”

她以為甯昭是過來參加海選的。

“我是來找你的。”

甯昭看到她略顯蒼白的表情，内心頓時生出愧疚。

她利用她的身份獲取了金越的幫助，卻也間接導緻了他的死亡。

金越不是什麼好人，做得也都是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但他起碼對得起小蕾。

況且，不管他是不是好人，都輪不到甯昭來審判。

“找我？”

小蕾的眼底終于出現些不一樣的色彩：“我們兩個并不認識。”

“我認識金越。”

甯昭還是說了出來：“他……交代過我，要我帶你離開。”

聽到金越這個名字，小蕾的睫毛撲閃了下：“他怎麼可能會管我。”

她那雙深邃的碧色眼睛中出現些許嘲諷：“他不讓我離開，也不送我去天使島。我父親天天打我，弟弟也成天在外面惹事。他明知道送我走就能避免這些痛苦，但他偏要把我留在他身邊……”

“小蕾，其實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世界上根本沒有天使島吧。”

看到她的表情，甯昭心底隐隐有了一些猜測。

她沒說話。

多洛蕾絲何嘗不知道這是金越對她的保護。

隻是在她心中，不管天使島的糖衣下究竟隐藏着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也都好過她痛苦地活在那個黑暗的家裡。

“你是不是在怨他？”

“是。”

這次她回答得很快：“我是在怨他。他明明喜歡我，又拒絕我。他很自由，想走就走，我從來都不能主動聯系到他，但他想見我的時候卻随時都能見到，憑什麼？”

甯昭沒辦法代替金越去回答這個問題。

“小蕾，他不會再回來了。”

沉默良久，最後，甯昭還是說了出來：“我可以帶你離開這個地方，你願意嗎？”

也許是為了讓自己心裡好過些，又或者是不想做一個言而無信的人。

甯昭想用自己的技能幫她一把。

聞言，小蕾的身形有些僵硬。

其實在今天警察過來檢查的時候她就猜到了，隻是到目前為止，她還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聽到甯昭的話，她心中的猜想有了印證，頃刻間，眼淚就這麼順着臉頰流了下來：“他不會回來了……”

這大概就是金越不願意給她承諾的原因。

明明自己也在過着刀尖舔血的生活，卻想用他身上微弱的光芒去保護另一個人。

“離開他，我能去哪兒？”

她擦掉臉上的眼淚：“我賺的，包括他給我的錢，我都得帶回家給我的爸爸和弟弟。我連一張船票都買不起，更别說在外面生活。”

“離開這個地方，你就可以為自己而活。”

甯昭從來不會勸人忍讓：“我可以幫你。”

如果離開是最好的解決方法，那離開就是了。

“……他是中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