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洗手間的女孩回來後,林穗将行李箱交還給她。
她又往前走了走,發現剛才和她搭話的爺叔還沒走,依然在街邊尋找着能幫他的淘寶店拍照的路人。
林穗觀察了半天,覺得他應該不是個騙子:騙子應該遍地撒網才是,而這位爺叔隻去找骨骼纖細、身材高挑的女生,且每次被拒絕後也是真的沮喪,不停地歎着氣。
過了一會兒他接了通電話:“客戶明天就來……?不,不是展廳的問題,是我們之前沒有搞過直播,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啊……”
與此同時,菲兒也給林穗發來消息,灰心喪氣地說自己把進回來那七件貨放到了閑魚和小紅書上,三天三夜過去了還是無人問津,這下必然要砸在手裡了。
林穗回複她:“别着急,先等等看。”
爺叔忙活了一整天也無果,隻得轉身尋找地鐵站,打算回去了。林穗忙趕了上來:“先生您好,您剛才說需要人幫忙做淘寶店是嗎?”
爺叔眼前一亮:“對,對,小姑娘你願意來嗎?我的工廠在松江。”
在這個市面上幾乎見不到現金的年代,他居然掏出一個長型錢夾,然後從錢夾中拿出自己的名片,十分正式地遞給林穗,
爺叔:“小姑娘,我真的是這間工廠的廠長,不是騙子。”
“方便的話,可以先去您的工廠看看嗎?”林穗問道。
這間工廠在松江邊緣的邊緣,已經快不算是上海了。
林穗換乘了三條地鐵線,颠簸了二十多站,才到達手機導航上說的地鐵口。
她一出站就看到爺叔,也就是廠長南雁歸老爺子騎着一輛小電驢在出口處等她,“驢耳朵”上還拴着為她準備的粉色頭盔。
他們背後呼嘯而過的是一輛輛把地面震到轟轟響的大卡車。
老爺子是甯波人,早年在南通和甯波兩地都有自己的工廠。後來經濟環境不好加上身體原因,工廠不得不關停了。
去年女兒考取東華大學的會計專業,來上海讀書,他才接了這份上海的工作,從老家跑到松江來當這邊服裝廠的廠長。然而,在這個電商和外貿一年一種新玩法的時代,重返服裝行業的南廠長徹底體驗了一把“退隐方數日,世上已千年”——什麼直播帶貨?什麼小紅書引流?他這個技術出身的老骨幹聽都聽不懂。
“我也請過專業主播,給的也待遇不錯,但人家做了不到一周就辭職了,說我這邊沒有團隊跟她打配合,讓她幹得很累。”廠長無奈歎道,“我女兒倒是老看直播買東西,我想過讓她幫幫忙來着,但她們專業好像太忙了,她完全抽不開身。”
“是啊,會計專業是會比較忙。”林穗感同身受道。
“走吧,再去看看剛裝好的展廳。”廠長帶路道。
看着展廳裡精美的陳列和視覺上令人極為舒适的色卡,林穗心生動容,感慨人類的内心總是會對“美麗”屈服。
“我幫您播一段時間試試,怎麼樣?”林穗問道。
廠長一驚,而後大喜。他本來是看中了林穗的外形條件,想讓她拍攝一組新品的賣家秀,卻沒想到她會主動提議參與直播。
“不過您得給我幾天時間,讓我先熟悉熟悉。”她補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