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姐曾經發朋友圈表示她每個月的最後一天都會在同一家酒店和姐妹們小聚一場——沒錯,就是林穗和菲兒被趕出來的那一家。
在去酒店門口堵Mo姐之前,林穗請菲兒幫自己搞定妝造。菲兒還是選用了她認為最适合林穗的複古港風美女風格。
“小穗,你願意試一試,我肯定百分之一萬地支持,還為你的沖勁兒感到高興。但你答應我,要是她不給你好臉色看,咱轉頭就回來,别受委屈,知道嗎?”菲兒一邊幫她卷着頭發,一邊擔憂地說。
林穗笑笑:“知道啦。”
“其實,以前你跟我說被上一份工作折磨得無比痛苦,我心疼歸心疼,好像也沒法完全理解。但現在我理解了。”許菲兒感慨道,“你的本性應該是像現在這樣,敢說敢想敢幹,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會想盡辦法盤活局面,直到找見一條出路。可那份工作、那個部門和你身邊的那些人偏偏捆住了你的手腳,也捂住你的嘴,甚至試圖擋住你看向外面世界的眼睛……還好你現在出來了,找到了自己的路。”
是啊,還好已經出來了。
動身之前,林穗當然也做了一些物質材料上的準備。她花750塊錢原價買下了工廠出廠成本最高的一條連衣裙。據技術科的姐妹說,那是他們師傅的炫技之作,不論拿到什麼場合都絕對不會丢面子。
林穗“潛伏”在酒店門口,從晨光熹微的清早一直挨到烈日當空的正午,才終于等到從一輛帕拉梅拉上走下來的Mo姐。
Mo姐一下車,就把手上的大包小袋交給了門童。
林穗走上前去:“Mo姐,打擾了,我是小林,您還記得我嗎?”
Mo姐看着她的臉,疑惑了片刻方才想起那段不愉快的回憶,轉而用十分厭惡的語氣道:“你有什麼事情?又想來這裡騙誰?上次我已經給你們留夠面子了,再過來我就報警抓你們!”
Mo姐确實氣得不輕。其實對于她這樣的成功人士來說,損失的那點錢壓根不算什麼,但就是忍不了自己被人騙得團團轉。
見林穗還沒有走的意思,Mo姐更生氣了,招手叫起了保安:“保安,麻煩把這位請走,讓她不要再來騷擾我了,謝謝。”
眼看着兩名保安步步逼近,林穗高聲喊道:
“Mo姐,我是來向您道歉的,也是來向您道謝的——謝謝您和容姐及時制止了我們走彎路。我現在在一家工廠學習服裝知識,不會再犯以前的錯了。”
Mo姐本來頭也不回地徑直往酒店大堂裡走,可聽到林穗的喊話,她停住了腳步,轉眼看向她。
林穗知道有希望了,這塊堅硬的石頭已經被她鑿出了一條小小的縫隙。
她舉了舉手中的手提袋,接着說:“Mo姐,您方不方便給我個機會,讓我把之前您買衣服的錢還給您,順便把我們廠裡技術科師傅最心愛的作品送給您作為補償?”
Mo姐思忖了片刻,不鹹不淡道:“等我忙完再說吧。”
說罷,便拂袖而去了。
就這樣,林穗又從中午一直等到夜色降臨。
林穗手中的連衣裙是很有分量的,面料本就紮實,加之上半身有十分重工的釘珠作為裝飾,拎上一會兒手臂就酸了,掌心也勒出了深深的紅痕。
怕包裝袋放在地上會沾到灰,林穗始終不敢懈怠。她拎累了就抱一會兒,抱累了就拎一會兒,交替了不知道多少輪後,Mo姐才再度出現。
Mo姐把一個個微醺的友人盡數送上了車,自己是最後一個走的。
看到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旁的林穗,Mo姐一驚:“你怎麼還在這兒?”
林穗笑笑:“您說過忙完之後跟我說的呀。”
伸手不打笑臉人,Mo姐本身也并不是個完全不近人情的冷漠之人,便隻得回應道:“算了,跟我進來吧。”
跟Mo姐來到酒店空無一人的宴會廳後,林穗率先拿出的是一枚裝着現金的牛皮紙信封。
“這裡是您之前付給我們的錢,我們撒了謊,理所應當把錢退還給您。”林穗說,“咱們微信已經不是好友了,沒法線上轉賬就用了現金。抱歉,添麻煩了。”
Mo姐絲毫沒有要收下那錢的意思:“不必了,我花了錢,但也拿到了衣服,算是錢貨兩訖。你說你現在在工廠打工,是做什麼?”
林穗:“在服裝廠做電商,主要負責直播、拍模特圖和淘寶店鋪推廣這三件事。”
Mo姐:“這樣啊,那挺好,肯學肯做走正路就好。”
林穗:“嗯,也多虧之前遇見了您和容姐,我們才沒有一錯再錯下去。其實那件事情過後我也想了很多——容姐作為一個消費者,尚能如此熟知服裝的剪裁知識,我們作為為他人提供服裝的人,就更應該走在消費者前面,以專業服人,而不是隻做一個不接觸生産、純靠低買高賣賺錢的二道販子。”
她講到這裡,Mo姐臉上的表情明顯緩和了許多,不再有任何對抗情緒,而是呈現出一種聽故事的姿态。
林穗:“所以我決定去服裝産業鍊的最初始一環——生産端開始做起。在廠裡工作幾個月,我确實從身邊的人和事當中學到了很多。今天帶給您的就是我們廠技術科師傅最滿意的作品。”
說着,她從手提袋中取出那條連衣裙,以十分專業的角度從面料材質、剪裁工藝、美學設計、配件選用等方面向Mo姐詳細介紹起這條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