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無患颔首說:“我知道大理寺也是你拿在手上的。千機堂查出了錢順買賣軍情的賬,你将賬交給大理寺,到時便讓林大人上奏給皇上說是大理寺查到的。單憑這件事,錢家上下縱有一百條命都不夠砍,錢子闫倒台了,中書省可就是宋逾明一個人的一言堂了,于你也有好處。”
江鶴引已經将茶端了上來,唐祈醉接了熱茶,與岑無患碰了一下杯,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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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松雲躺了一天一夜還是沒醒過來,明千憶也不眠不休地照看着。
蕭淑妃受了趙繼勳的命,來看望趙松雲,她一靠近就有一股子脂粉味兒鑽進明千憶的鼻腔裡,熏的明千憶皺了眉。
蕭淑妃進來後,就沒将目光放到趙松雲身上過,她伸出染了寇丹的手,摸了摸明千憶的額頭,妖裡妖氣地說:“小公主啊,怎麼都憔悴了。面色這麼憔悴可就不好看了。”
明千憶嫌惡的将臉避開。
這舉動竟惹惱了蕭淑妃,她忍着氣,開始戳明千憶心窩子,說:“小公主,你該慶幸你還沒嫁給他,他就是真死了,也和你沒關系的。邶朝不止這一個皇子,沒了他還有趙雲旗,或者……”
蕭淑妃突然放低了身子,她湊到明千憶耳邊,嘲弄地說:“當今聖上身子還康健呢,實在不行,我生個皇子給你做夫婿。”
明千憶一把推開蕭淑妃。
她本就不願意嫁過來,來了邶朝的每一日每一夜,她都想着家,好不容易有個對她好能讓她開心的人,蕭淑妃竟說這人“死就死了,有什麼大不了的。”甚至還拿着她的痛處嘲弄編排,任明千憶再好的性子,此刻也忍不下去。
蕭淑妃不穩,坐在了地上,她身邊的婢女忙含着“娘娘”将她扶起來。
明千憶說:“自東濮出發起,他們便告訴我邶朝崇尚禮儀,人人都克己守禮,如今一看,順德帝後宮中的寵妃也不過如此。”
蕭淑妃被明千憶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她狠狠地剜了明千憶一眼,就扶着婢子出去了。
明千憶又坐了回去,不知怎的,她突然覺得好委屈,越想越委屈,眼淚也不由她控制地掉了下來。
看着趙松雲的那雙眼睛逐漸模糊,明千憶終于趴在趙松雲身上,忍不住抽噎起來。
“别哭啊……”
趙松雲虛弱的聲音恍然傳來,明千憶止住哭,她不敢擡頭看,生怕自己聽錯了。
“受什麼委屈了,哭成這樣……”
這一次明千憶聽清了,她抹了把臉,倏然從趙松雲身上起來了。
滿是淚痕的臉上擠出了笑,她欣喜說:“你醒了?我去找禦醫!”
明千憶剛要起身,卻被趙松雲拉住了。
他的聲音仍舊虛弱,說話的語氣也慢,他說:“等等千憶,我有話同你說。”
明千憶順着他,坐了下來。
趙松雲這才接着說:“有些話我想單獨同你說,若是有人進來了,我就說不出口了。”
明千憶認真地盯着他,道:“你說。”
趙松雲說:“這一下是沖着命門來的,我走了趟鬼門關,什麼都想明白了。這座皇城太危險了,明槍暗箭數不勝數,你我都一樣,但你别怕,我會好好保護你。我是長子,一直都活在父皇給的束縛中,他教我兄友弟恭,教我老成持重,可人生苦短,總得及時行樂一回。千憶,我會當上太子,入主東宮,讓你做最尊貴的太子妃,之後就再也沒人能欺負你了。”
明千憶的喉間好像被什麼堵住了,她的眼淚無聲地打在趙松雲手背上,可面對這一番震人肺腑的話,明千憶到底是給不出什麼回應,過了半晌,她起身,說:“我去給你叫禦醫。”
之後禦醫進來了,明千憶卻不見蹤迹。
明千憶此刻心煩意亂,她仍然記得蕭淑妃說的話。
“邶朝不止一個皇子,沒了他你還可以嫁給趙雲旗,再不濟也還會有其他皇子出生的……”
她就像個裝飾品,大家都說她要挂在太子腰上未來是太子的人,沒有人會在意一個裝飾品怎麼想,這裡的人要将她送給誰她就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