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咽了口唾沫,說:“大人既然找到了便收好吧,回京之後也算是有個交代。”
“交代?”岑無患唇角微勾,“你是怕給不了皇上交代,還是怕回京給不了你主子交代?”
“自然……是怕給不了皇上交代。”
岑無患像是沒聽見他說的話,說:“若是給不了你主子交代,你主子會宰了你吧。左右你都活不了,不如讓我送送你。”
“侯爺,侯爺!”小厮拼命地向往後退,可惜身後就是架子,他退無可退,隻能拼了命地往架子上靠。
岑無患掐住他的脖子,說:“嘉澍距離上京路途遙遠,路上遇到什麼劫匪,死兩個人再正常不過了。”
小厮整張臉都漲得通紅,他想說話卻被緊緊扼住喉嚨,發不出一點兒聲音,“啪嗒”一聲,小厮便咽了氣。
岑無患松開手,人直挺挺地從他手上滑了下去,他看了眼地上的人,露出嫌惡的神情。
“大人。”又一個小厮從門口進來。岑無患認得他,那是應庭洲在北衙兵中的親信,名叫樊羽,岑無患臨行前,應庭洲特意知會過他。
樊羽看見地上的屍體,微微一怔,而後說:“這個交給我處理便好。”
岑無患坐下了,他用帕子擦着手,說:“有勞。你着急忙慌地進來,有什麼要事?”
樊羽馬上說:“甯副将知道您來,想見您一面。”
說起甯元霜,岑無患還真算她半個恩人。
“走吧,剛好我也要往軍營去的。”
甯元霜還是個姑娘,她紮着幹練的頭發,見了岑無患便行禮道:“見過平昭侯。”
岑無患輕輕颔首。
甯元霜拿出酒,斟了滿滿的兩碗,将一碗推到岑無患面前,而後自己舉起碗,說:“久仰平昭侯之名,我敬您。”
說罷,甯元霜便将一整碗的酒一飲而盡,看着竟有些豪邁。
看她這樣豪氣,岑無患不由得想起來某個一杯就倒的人。
這麼想着,岑無患也端了碗,将一碗酒喝幹淨。
岑無患從踏入軍營開始,就留意着四周的兵,他們各司其職,每個見了甯元霜都恭恭敬敬,看着井然有序。
要管好這數萬人,令這些身上有本事的兒郎服氣絕非易事,何況如今帥位空懸,最該是軍心動蕩的時候,可這些兵并未表現出肆意妄為的模樣,由此可見,甯元霜是個難得的将才。
岑無患擱了碗,說:“錢順因為什麼被押解入京其他人都不知道,但我想,甯副将應該是了解的。我此番就是為了這個而來。”
甯元霜點點頭,說:“錢将軍在軍營中并不管事,可他每日都會在軍中閑逛,我起先認為他不過是不愛管事,後來發現他也不練兵研究陣法,隻喜歡調了軍中的花名冊來看。”
“看名冊?”岑無患眉頭微鎖。
甯元霜接着說:“錢将軍每月十二都要回安護府一趟,我偷偷地跟過一回,見過他在安護府外五十裡地的荒地裡與人碰過頭。”
千機堂的消息果然沒錯,錢順就是做了這樣的勾當。
甯元霜越說神色越凝重:“他這樣做了兩個月,許是知道身處軍營,這事兒瞞不過我,他主動找上我。說要與南朝邊境的杜川柏做些生意。”
岑無患說:“他同你講過做的是什麼生意嗎?”
甯元霜搖了搖頭,說:“他說是家中生意,不會礙着軍中之事。”
“你信麼?”
甯元霜說:“起先是信的,可前幾日朝廷來抓了他,我便起疑了,明日便是十二了,我打算去見見杜川柏,若他真是奸細,我必然親手了結了他。”
岑無患沉思須臾,說:“帶我去錢順的軍賬裡看看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才搬過來的緣故,錢順的帳子内陳設的東西并不多,隻有張桌案和一張床。
岑無患坐在桌案前,試探地敲了敲桌面。這一敲便聽出了端倪。
這種藏暗格的機關術是岑無患親手從東濮之下的某個王爺府裡拿回來的,當時應谷梁還對其進行了拆解,最後這圖紙暗中交給崇德帝了,按理來說應該不會外傳。
甯元霜看見岑無患拉開桌案的一個隔層,輕輕敲了兩下,就從側邊又彈出來個暗格,裡面就是一踏踏寫滿字的紙。
錢順被抓入京這事太突然,他自己也沒料到,所以他還沒來的及銷毀這些。
甯元霜走過去,拿起浮在表面的信封,錢順正在上面盤算着,如何讓她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