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瑤眨眨眼,見他雖面色平和,語氣波瀾不驚,眼底的難過和遺憾卻清晰可見。
“對不起啊。”蒼梧淮忽然無可奈何地笑了笑,主動握住她的手,修長有力的五指張開,用力包裹着她失力微涼地手。
“昨日在麓仙山上,我還信誓旦旦地要你嫁給我,如今即便你願意嫁我,我怕是也無福做你的夫君了。”說着,他自嘲般輕笑了一聲,繼續道:“不過想來你是不會喜歡我的,又怎會願意——”
浮瑤不假思索打斷他:“我沒有不喜歡你。”
此言一出,蒼梧淮上身肉眼可見地輕輕搖晃一下,過了片刻才穩住身型,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回望她。
浮瑤坦然地迎着他的視線,認真道:“我一見你就覺得熟悉心安,與你在一起時,我很輕松。我也不知這樣算不算得上喜歡……”
但總歸不是排斥和抗拒。
對于一個長久以來都喜歡獨處的人來說,這已經是極高的評價了。
蒼梧淮怔愣片刻,視線一刻也不曾從她臉上移開,他思忖片刻,又問:“那是因為你看到的是現在的我,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樣,或是有朝一日,我深陷權力鬥争,滿手血腥、面目全非,變成你曾經最恐懼最厭惡的那種人,你可還會待我如初?”
浮瑤:“隻要你待我如初,我自然也是如此。”
蒼梧淮眼尾微微一彎,笑了起來,彎腰坐在她身邊,雙手捧起她的臉,一字一頓認真問:“此話當真。”
“當然。”浮瑤眨了眨眼,纖長細密的羽睫上下翕動,在眼睑下鋪開一層扇形的陰影:“我騙你做什麼?”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蒼梧淮臉上笑意更深,少年人仿佛與生俱來的意氣風發之勢頃刻間重回眼角眉梢。
“往後可不許再食言了。”他說。
“我什麼時候食過言?”浮瑤略有些不滿地蹙了蹙眉心,卻在擡眸對上他難掩笑意的眼眸時迅速舒展開來,剛湧上的微薄惱意頃刻間煙消雲散。
“這樣就順眼多了。”唇邊忍不住帶起笑意,浮瑤伸手拂開他捧在自己臉上的手,繼而伸手輕撫上蒼梧淮微微上揚的唇角,淺淺笑道:“我還是喜歡看你笑起來的樣子。”
被她的指尖觸碰到的那一塊皮膚倏然間又熱又癢,仿佛要自行燃燒起來了一樣。蒼梧淮周身一顫,心口仿佛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莫名的沖動“唰”地一下沖上腦頂。
他深吸一口氣,喉結上下一滾,修長的五指不由分說扣住對方送上門來的手腕,手腕略一用力,拉開浮瑤的手,另一手猝然伸出箍在她腦後,緊接着便傾身上前朝她貼了過去。
細密的親吻猶如從天而降的雨點,從浮瑤細膩光潔的額頭一路落到略顯蒼白的唇瓣上,熟悉又陌生的氣息伴随着難以言喻的深切渴望迎面而來。
她被突如其來的呼吸擾亂了心神,怔愣了好一會兒才一寸一寸睜大眼睛恍然回神。可蒼梧淮已瞄準時機開始在她唇齒間攻城掠地。
呼吸交錯間,齒關被對方長驅直入的靈舌輕易撬開一條細縫,不多時,對方已然趁她不備長驅直入,肆意糾纏逗弄她懵然無措的小舌。
與蒼梧清的霸道蠻橫、勢在必得不同,蒼梧淮像一個精明的獵人,在觊觎已久的獵物必經之路上以自身為耳,親自誘導對方走入自己布下的天羅地網中,繼而将插翅難飛的掌中之物一口一口拆吃入腹。
浮瑤氣空力盡的身體很快在他溫柔卻不容抗拒的親吻下虛軟失力,她完全軟下身來,渾身上下的重量僅靠蒼梧淮扣在她腰間手臂作為支撐點,仿佛下一秒身體皮肉連同身體裡的每一寸筋骨都要化作纏綿的春水。
鴉羽似的眼睫微微顫動,水霧朦胧雙眼微阖,她勉強伸手搭上蒼梧淮的肩,竭盡所能把自己往對方懷中貼近,微微偏着頭任由對方溫柔而強勢地完全占據自己呼吸間每一縷氣息。
親昵熱切的親吻點燃難以宣之于口的迫切渴望,蒼梧淮雙臂一攬把意識已然昏聩模糊的浮瑤完全擁入懷中,指腹隔着肩頭的衣料輕柔摩挲她微微凸起的肩骨。
所剩無幾的朦胧意識猶如被細密堅韌的情絲纏繞絞碎,被殘忍地分割成更加微末的塵埃。清明的理智已被完全攫取,浮瑤任由自己沉溺其中,本能地接受這個忽如其來的親吻,甚至輕輕蹭了蹭他的臉頰,仿佛一種無聲地渴求。
蒼梧淮精神為之一振,靈巧的舌尖悄無聲息往對方舌腔更深處探去。
可正在這時,小院的房門冷不防被人推開,伴随着淺淡的藥香,一道熟悉身影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