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人狠狠撞開,啞奴和祥樂一前一後闖了進來。
“啞奴!你太放肆了!”祥樂眼疾手快抓住她的頭發,狠狠拽到身後,怒斥道:“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一個末等奴婢,竟敢擅闖主子的房間!”
“沒關系的,”浮瑤沖祥樂擺擺手,看向啞奴,溫聲問道:“怎麼了?”
話音未落,耳邊便響起硯茗珂驚谔的聲音:“白鹭?”
白鹭?
這已是第二個人在她面前提到這個名字,浮瑤錯愕地回過頭,視線相繼落在硯茗珂和啞奴臉上,眼睛裡滿是驚疑:“哥,你認識她?”
“你不認識她?”硯茗珂一臉莫名其妙:“這不是與你一起長大形影不離的白鹭嗎?”
“……”
浮瑤眨了眨眼睛,斂着眉看了看他,又回頭看了一眼白鹭,腦子裡一片混亂,仿佛有無數記憶碎片在腦海中接連閃過,可她偏偏一片都捉不住。
“白鹭,過來。”硯茗珂将她眼裡得詫異和疑惑盡收眼底,瞳孔漸漸收緊,神情凝重地沖白鹭招了招手。
“唔!呃呃……”啞奴聞言猛地掙開祥樂的束縛,快步沖到兄妹二人面前,面朝硯茗珂,毫無章法地比劃着,圓溜溜的大眼睛裡滿是熱淚,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
“你這是怎麼了?”硯茗珂注意到她口不能言,朝她傾過身去,輕輕擡起她的下巴。
啞奴“唔”了一聲,不得不張開嘴,露出殘缺的舌根。
“這——”硯茗珂被眼前一幕吓了一跳,臉色驚變:“是誰對你痛下如此狠手!”
大溟朝雖嚴刑峻法,設有淩遲、車裂、斷肢、拔舌等肉刑,卻隻針對十惡不赦之徒,白鹭不過隻是個十來歲的稚弱少女,能作出什麼大逆不道之事,何以承受這斷舌酷刑?
啞奴紅着眼眶說不出話來,隻張着口咿咿呀呀比劃着,對着二人不住地流淚。
“我一入東宮她便是如此模樣,”浮瑤見她如此,心中莫名一陣抽痛,驚疑道:“東宮的人告訴我她原本就是東宮的宮女,因為犯了錯才被剪掉了舌頭,她的舊主仿佛是東宮之人,她不願離開東宮,所以就被發配到當時還沒人居住的凝香院當差——祥樂,凝香院裡的小宮女一向是你在管束,你最清楚她們的來曆了。”
“這……”祥樂低頭絞着衣袖支支吾吾:“奴婢也才調入凝香院不久,關于啞奴的來曆,也是聽出去了的祥意姐姐所說。”
“可這分明就是硯府的丫鬟白鹭,從小跟在你身邊,說是我看着長大也不為過。”硯茗珂俊眉深鎖:“她五官面容都與小時候沒有多大變化,我昏迷數年都能一眼認出。浮瑤,你怎會連自己的身邊人都認不得了?”
“我……”紛繁雜亂的聲音和畫面在記憶中飛快閃過,思緒一時之間混亂不堪,額角一陣抽疼,腦袋快要炸開了一樣,浮瑤扶着額頭,竭力辨認充斥在腦海中雜亂無章的記憶碎片。
“你怎會連自己的身邊人都認不得?”
“那個被割了舌頭的丫頭,分明就是曾經你最心愛的貼身丫鬟白鹭。”
“硯浮瑤,現在的你,還是我認識的硯浮瑤嗎……”
“……”
“我不知道……”她閉着眼睛,神情痛苦不堪,仿佛在記憶的漩渦中苦苦掙紮。
“姑娘!”祥樂快步走上前來攙着她的胳膊看像硯茗珂,為難道:“硯公子,别再問了。姑娘身子一向不好,先前又誤以為您已經離世,受了不少刺激,太醫特意交代了不宜多思多慮。”
硯茗珂深色越發狐疑:“是何病症,又受了什麼刺激?我亦粗通醫術,且上前來讓我号号脈。”
浮瑤對兄長自是毫不避諱,當即撂起衣袖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伸到硯茗珂面前。
“脈象倒是沒有異狀……”硯茗珂眉心幾乎要擰到一起,又抓着浮瑤問了不同時期的幾件舊事,能答得上來的也有十之七八,并不像失憶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