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實對朝堂上的事不感興趣,三皇子殿下青天白日地跑來與我說這些也不合适。”浮瑤避開他的視線:“如今我也算半個東宮的人,殿下與太子殿下立場對立,就不怕我将殿下的謀算告知太子?”
蒼梧淮很輕地笑了笑,笃定道:“就像你相信我不會囚殺太子幕僚一樣,我也相信你不會把我的事告訴蒼梧清,否則我也不會主動與你說這些了。”
浮瑤白了他一眼,道:“三殿下位高權重、幕僚衆多,本就不該與我話,估摸是打量我腦子不太靈光,又是女流之輩,聽不懂殿下口中的朝堂大事罷了。”
“你怎麼還惱了?”蒼梧淮無可奈何地笑了笑,起身繞過八仙桌來到浮瑤身邊,擠着她坐下,拿肩膀拱了供她,問道:“你仔細想想,這段時間你在蒼梧清身邊是不是一副謹小慎微、畏手畏腳的模樣?哪裡還有半分曾經的機靈生動,活像隻被拔了毛的鹌鹑。”
“你才是鹌鹑!”浮瑤又氣又惱,直拿手把蒼梧淮往外推,可他說的話卻像一記落雷狠狠打在她的頭頂。
是了。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特别是在面對蒼梧清時變得總是膽小謹慎、溫順而怯懦的呢?仿佛失去了自我,滿心滿眼隻有蒼梧清一人,片刻不停追逐他的身影,乖順服從,生怕哪裡做得不好惹他厭棄。
從前的她似乎并不是這樣。
“你再仔細想想。”蒼梧淮把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懷疑和驚怔盡收眼底,趁熱打鐵追問道:“當年你哥早不失蹤晚不失蹤,偏偏在你我大婚拜堂前失蹤,又偏偏是蒼梧清尋到了你哥的下落,偏偏你哥最後又出現在他的宮中,世上焉有如此湊巧之事?如此種種,你都覺察不到異樣,還兀自對他一往情深,可不是被賣了還幫着數錢的傻子嗎?”
“你——”蒼梧淮的話雖不好聽卻一針見血,仿佛長久以來一直蒙在眼前的薄紗驟然被鋒利的快刀劃開一道巨大的豁口,目之所見頓時變得清晰起來。
相似的話就在不久之前,也有人對她說過:
“你不該留在這裡,那日在東宮私牢之中,我以為你已經看得很清楚了,可你卻比我想象的還要愚蠢。”
愚蠢……
“當年擄走你兄長的人不是魏貴妃,而是太子殿下。否則你以為他救了人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告訴你,而是把他關進自己的私牢?”
凡桐的話一字一句清晰地在腦海裡響起,當時她隻當無稽之談,可仔細一想,是她一直不敢細想,太子既然救了人,為什麼要把他關進私牢直到被自己撞破?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真的是太子殿下嗎?
……
秋風穿堂而過,殿内玉勾冰绡,泠泠作響。凝香殿外,一條人影長身而立,目光鋒利得幾乎能割破漫長的黑夜。
“殿下,三皇子已經來了許多時了,屬下照殿下所說,并未驚動他們,可是現在……是否需要派人拿下?”
“不必。”蒼梧清冷冷道:“讓他說完,以後也不必攔着,隻将他們的一言一行詳細記下告知于我即可。”
“……屬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