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硯卿,分别多年,你還是這般了解我。”蒼梧澤贊了一聲,繼而伸出手挽上他的胳膊,深不見底的眼眸裡閃動着熱切的光芒:“如今朝中局勢已盡在我的掌握之中,往後再也無人對我指手畫腳,待你傷愈之後重回朝堂,與我共治江山!來,我帶你出去,找最好的太醫——”
“不必了。”硯茗珂淡漠地拂開他的手,虛弱地倚在榻上,目光落在已經氣息全無的魏嘉禾身上一動不動。
“為什麼?”蒼梧澤的眸光暗了暗,順着他的視線瞥了一眼魏嘉禾的屍體,不以為然道:“是因為這個女人?她意欲弑君,本就是死罪,如今畏罪自殺也怪不得誰,可若你在意她,我可以不追究她做過的事,以貴妃之禮入葬。”
硯茗珂很輕地歎了一口氣,搖頭道:“她在時我無法滿足她的願望,如今我時日無多,便讓我順從一次自己的心意,留下來陪着她吧……。”
“哥!”浮瑤如夢方醒,拉着硯茗珂的衣角,眼淚簌簌滾落:“你不會有事的……我們一起出去……”
“傻丫頭……”硯茗珂艱難地擡了擡手,用指腹輕輕擦了擦她濕漉漉的眼角:“你也是醫者,早該看出我大限已至,強撐着一口氣勉強行走至此處罷了,早該……咳咳,早該走了……如今見你哭得如此傷心,教我……咳咳,如何放得下心……噗——”
話音未落,隻見他面色忽然一暗,喉結上下一滾,身子前傾,猛地嘔出一大口朱紅鮮血!
“怎會如此!”蒼梧澤龍顔驚變,一手點上他身上幾處大穴,另一手扯開他的衣襟,露出胸口一片血肉模糊的傷口。
深可見骨,傷及心脈,縱使華佗在世也無力回天了。
蒼梧澤咬牙:“蒼梧清!他竟敢——”
“這裡……咳咳,傷得太深……無藥可救了……”硯茗珂拉了拉襟口,掩住那片血肉模糊的傷口。
“臣……也不過是陛下棋盤上的棋子罷了……陛下假意扶持寒門,引起世家恐慌,不得不提前露出馬腳……”
“你不一樣!我——”
蒼梧澤又驚又急,口不擇言,可話還沒說出口,硯茗珂就像用盡了所有氣力,身體虛軟歪在案上,俊美蒼白的面容迅速灰敗下去。
“無論陛下将臣當作什麼……臣……始終感念陛下的知遇之恩……”硯茗珂無力地合上雙眼,喉嚨裡發出斷斷續續、猶如夢呓般的低語:
“若陛下對臣……哪怕有一分君臣情誼……便求陛下……送臣妹離開聖京城,過自由自在……簡簡單單的日子吧……”
說完,卻見他脖子一歪,再也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