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車馬勞累,輾轉到了北溟國境已是半月之後了。
蒼梧淮一路上臉色陰沉寡言少語,與浮瑤印象中的模樣大不相同。離開西蜀後,他雖不再用金鍊束縛着她的四肢,但仍不許她離開自己的視線,每每進入城鎮驿館都同居同寝,仿佛生怕一個看不見,她又會從眼前遁走一樣。
浮瑤伏在窗邊,車簾被她輕輕掀起一個角,随着馬車行進,窗外疾速向後退去的民居和建築已是熟悉的樣式。
又回到了故鄉。
可惜這裡再也沒有她的家人了。
“再有不到兩個時辰就到聖京城了。”蒼梧淮的一隻胳膊環住她的肩膀,略一使力把她帶進懷抱中,“你可以再睡一會兒。”
浮瑤很輕地搖了搖頭。
“不想睡?”蒼梧淮低沉微啞的聲音在她鬓邊響起:“那我們說說話。”
“我不想回北溟。”
蒼梧淮:“怎麼,舍不得你的索朗大哥了?”
“……”浮瑤皺着眉頭:“你明明知道人家有妻有女,何必開這樣的玩笑。”
“蒼梧清也有妻子,不是也不妨礙你丢開我喜歡他嗎?”
兩年前蒼梧淮夜闖東宮私會浮瑤,被蒼梧清當場撞破并以此大做文章,一直以來,他都覺得是浮瑤向蒼梧清洩露了他的行蹤并記恨至今。
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解釋與否已經不重要了,更何況過去去的事牽扯太多,早就已經解釋不清了。浮瑤隻覺疲憊,無力地扭過頭去,淡漠道:“随你怎麼想。”
蒼梧淮的臉色陰沉了一瞬,很快又恢複入常,他圈着浮瑤的肩膀,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撫摸她墨雪般的青絲,聲音裡隐約可見自得的笑意:“你再喜歡都沒用了,他已不在大溟宮,無論你願不願意,從今以後你就隻能日日對着我了……”
“不在大溟宮?”浮瑤忍不住轉過臉來,訝異道:“什麼意思?”
西蜀雖毗鄰北溟,中間卻隔着連綿不絕的雪山和洶湧湍急的長河,浮瑤所在的斯古拉鎮又距聖京城極遠,鮮少有外人踏足,兩年多來,關于北溟朝堂局勢無隻言片語傳入她耳中。
蒼梧淮斂了笑意,目光陰沉:“你果然還在意他。”
自重逢以來,她隻字未提蒼梧清,反但是蒼梧淮自己,将當朝太子的名諱挂在嘴邊,三番兩次反複提及,遠比她在意得多了。浮瑤嘴上嗤笑一聲,這些天來蒼梧淮帶給她的陌生感和距離感竟蕩然無存,仿佛又變回了與她初相識時憨直率性、讓人一眼就看得清的陽景。
“是我不該問。”浮瑤一臉淡漠,撇開眼鏡往向窗外,誰知下一秒竟聽蒼梧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