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詛咒過一樣,浮瑤的婚禮從來都沒能完滿地結束過,蒼梧淮答應她,這次一定會給她一個完整圓滿、世人稱羨的婚禮。
“你放心,我都準備好了。”蒼梧淮擁着她,聲音輕而溫柔,話音深處的欣喜和向往清晰可見:“蒼梧澤和蒼梧清留在朝中的舊部我已完全清理幹淨,再過幾天,正好以天降異象,大雪彌天為借口,讓蒼梧澤下罪己诏,屆時他順理成章退位,而我作為新帝登基,我可以滿足你的一切願望。”
浮瑤漠然道:“你現在就能滿足我唯一的願望,放我離開大溟宮。 ”
蒼梧淮自然不會讓浮瑤如願,但上天也沒讓蒼梧淮稱心如意。
大雪連月不止,城中積雪盈尺,房屋摧折,道路結冰,凍骨盈野,民不聊生,再不複繁華聖景。
蒼梧淮不得不坐鎮朝堂,夜以繼日應對忽如其來的天災,忙得腳不沾地,一連數日不曾踏足浮光殿。
一開始的時候,蒼梧淮不出現,浮瑤倒還樂得清閑,可雪越下越大了,每天夜裡都能聽到巨大的風雪呼嘯聲,白日裡時不時聽見宮人們聚在一起,滿面驚恐地議論這場來勢洶洶的大雪。
“……昨夜又下了一整夜大雪,聽說城東那片民居裡又死了好幾個人。”
“可不是嗎,這天寒地凍的,城裡的積雪都兩尺厚了,那片民居地勢較低,積雪把門都封住了,裡頭的人出不來,自然就……哎……”
“真可憐,這麼冷的天,有沒有吃的,被活生生困死在家裡。”
“可不是嘛,聽說其中還有一戶,一家老小五口人家,一夜之間全都沒了……咳,都怪這場雪,可憐呐……”
“我從小就在聖京城長大,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雪。”院子裡種名看起來稍顯年長的灑掃宮女拄着掃帚,神神叨叨道:“依我看,這不僅僅是一場大雪那麼簡單。”
聚在一起閑話的宮女們忙問道:“不是大雪,哪是什麼?”
灑掃宮女眼珠轉動,小心翼翼環視一圈周圍,随後壓低聲音,從嗓子裡擠出幾個字:“這是不詳的預兆,這是天災!”
“快别說了!”短暫的沉默後,周圍的宮女們不約而同變了臉色,一名二等宮女第一個回過神來,急忙厲聲呵道:“不要命了嗎?敢在宮裡說這種話,當心三殿下問罪!”
“怕什麼?”拿着掃把的宮女一臉不以為然:“現在外頭都在說,北溟變成今天這樣,就是因為陛下心慈手軟把妖孽之子引入宮中。”
“咳咳……”銀杏重重地清了清嗓子,聚在一起閑聊的宮人一時間面色蒼白,打着顫兒瑟瑟跪地。
浮瑤倚着窗子坐在暖融融的宮殿中,一手端着手爐子,面無表情地看着銀杏處置宮女。
“主子,奴婢教訓過她們了。”片刻後,銀杏推門而入,垂首站在浮瑤身邊,道:“無人再敢擾主子休息。”
浮瑤回過頭,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看着銀杏:“你應該讓她說完,我倒是想聽一聽這連月的大雪能與蒼梧淮有什麼關系。”
三皇子蒼梧淮已控制住了當今聖上和整個北冥的軍政之權,俨然已成大溟宮的主人,甚至整個北溟之主。
比起素有賢名的當今聖上和廢太子蒼梧清,如今這位北溟之主性子陰晴不定喜怒無常,令人捉摸不透,宮中人人畏懼。銀杏與大多數人一樣,對他既恭敬又畏懼,此時乍聽浮瑤直呼他的名諱,不禁在心裡捏了一把冷汗。
“都是一些大逆不道的流言,毫無根據,主子不必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