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不妨回頭看看，你的援軍在哪裡。”

蒼梧清目光一凜，這才驚覺身後的無極殿一片寂靜，許久沒見自己的兵馬經由密道前來增援。

蒼梧淮氣定神閑的聲音自身後傳來：“皇兄所走的這條路的确隐秘，今日之前我一無所知，隻可惜此路狹窄，通行緩慢，皇兄的五千精兵若一一經由此路入宮，恐怕到了天亮也難以成事。如果我是皇兄，便該兵分數路，隐秘行事，先帶領一支精銳自地道入宮，趁夜色突襲各大宮門守衛，取勝後大開宮門放其餘人馬入宮圍殺，如此便不會給我機會找到宮外的入口把你的人一網打盡。”

他每說一句話，蒼梧清的臉都要冷上幾分，似乎過了很久，他才開口道：“這麼說，城外所伏五千人馬，竟已全在你掌控之中。”

蒼梧淮臉上的笑容蕩漾開來，仿佛答案已揭然紙上。

“如此，是我大意了。”蒼梧清的語氣裡聽不到惱恨，仿佛隻在事不關己般陳述一件事。

蒼梧淮站在原地，遠處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和清脆的兵甲撞擊聲，前來增援的大溟宮禁衛悄無聲息出現在他身後濃墨似的夜色裡。

“皇兄，收手吧，到此為止了。”他說。

“是該到此為止了。”蒼梧清低聲笑了笑，卻忽然重重一擊掌，朗聲道：“來人，請陛下出來！”

話音剛落，無極殿内響起窸窸窣窣、拖拖拉拉的腳步聲，緊接着浮瑤便看見蒼梧清先前留在殿内的兩名高壯将士半拖半拽着一條漆黑的人影從無極殿走出。

刺鼻的血腥氣息迎面而來，身中鱗毒的明道帝蒼梧澤被人從龍床上拖起，被迫出現在衆人面前。

他身穿一襲單槽的明黃色亵衣，衣襟敞開、亂發覆面，搖曳的火光中，隻見他暴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膚都覆蓋着一層漆黑而堅硬的鱗片，形貌奇詭怪異，不成人形，在場衆人，無論是蒼梧清所率之亂兵還是蒼梧淮麾下禁軍，見之如見惡鬼，難掩驚谔震詫之色。

“大膽！”蒼梧淮身後禁軍統領怒目圓睜，抽出腰間佩劍遙指蒼梧清和他身後不成人形的明道帝，震聲斥道：“何方妖邪之物，竟敢亵渎聖上，還不束手就擒！”

“妖邪之物。”蒼梧清冷冷笑道：“諸君竟不知，被爾等奉為主上的蒼梧淮過去是何模樣嗎——呈上來！”

蒼梧清的随從抽出一冊書卷，躬身垂首放到他攤開的手掌上。

“……明聖四年三月，淑妃所出第三子身染異症，高熱不斷，皮膚幹結生有細鱗，色青而柔軟……”

“……五月，三皇子病重，鱗遍全身，色轉烏青，不似人也……”

蒼梧淮輕車熟路翻動手中醫案，當着衆人的面大聲念出上面的記載，待他念完便随手往階下一扔，高聲道：“此乃太醫院歸檔之醫案，每一筆記錄都清晰可查，加蓋太醫院正印，諸君可親自查證真僞，其中清楚記載着當年蒼梧淮當年症狀，與父皇如今形貌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