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潔兒聲音清脆，付青橙一愣，扶着果汁瓶，她看向旁邊。

盛放手插着兜停在矮桌邊，他沒換衣服，身上還是下午那身灰色西裝，質地精良，剪裁合體，内搭的同色系深灰色襯衫解開兩顆扣子，露出白皙精緻的鎖骨。

低眉瞥了眼付青橙，盛放沒說話，彎腰在矮桌前坐下。

清淡的煙草味從他身上飄來，付青橙呼吸停了一瞬，挪了挪屁股下面的榻榻米，她不着痕迹地往旁邊動了動。

今天的聚餐活動采取自助式，程潔兒去櫥櫃那裡取了三副餐具，說，“那我們現在去拿吃的吧。”

“你們去吧，我沒胃口。”

盛放拿着手機，單手撐在桌上看微信聊天記錄，不鹹不淡地說。

“那你今天什麼都不吃嗎，這樣可不行啊，哥哥。”

盛放合上手機，他個子高，坐下也沒比付青橙和程潔兒矮多少，付青橙瞥到他幹淨的衣領，移開目光，眼睛看向别處。

過了一秒，她聽到盛放移動身下的座椅。

“吹了風嗓子疼，不想吃。”

*

取餐區站了一排人，付青橙拿着托盤，站在三層高的大理石台前選食物。

五花八門的食材眼花缭亂，付青橙一個盤子一個盤子看過去。

石台中央放了一碗姜撞奶，付青橙眼睛停下，看着這碗消炎的甜品，睫毛動了動。

她猶豫地站在桌前，不知道要不要拿一碗。

吹了風嗓子疼。

付青橙想起盛放的話，嘴唇下意識地合攏在一起。

她細細品味這句話，總覺得盛放是意有所指，暗示他是因為送她去醫院，路上被風吹了才不舒服的。

“雖然哥哥說不想吃，還是幫他拿點吧。”

程潔兒拿夾子夾了一塊煙肉三明治，看到旁邊放了雪梨汁，伸出手，順手也拿了一盅。

她是大小姐，平時不習慣照顧人，不知道這些夠不夠，想了想，她轉頭問付青橙。

“橙子，平時蘇斐嗓子啞了都吃什麼，是不是要吃軟一點的，面包行嗎？”

“啊？”

“啊什麼啊，你不是做人女朋友好幾年嗎，應該知道怎麼照顧男孩子吧，告訴我，男生嗓子啞了吃什麼比較好？”

她問得理所當然，付青橙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低下眼睛，她轉身将那碗看了很久的姜撞奶從台子上取下。

“這個吧，平時蘇斐嗓子疼，都是去甜品店買這個喝。”

*

在取餐區挑挑揀揀，除了給盛放拿的消炎食物，程潔兒還用托盤裝了很多水果和小食。

付青橙也拿了一些，周朗清他們準備的食物很豐富，除了市面上尋常可以見到的東西，連一些很少售賣的點心他們也準備了。

阿膠糕、棗泥鍋餅、赤豆羹、冰糖血燕......

第二層的大理石台，一半放了這些補氣血的東西，付青橙摸了摸自己的臉，想起昨天被送到醫院急救，捧着托盤，她選了幾樣自己愛吃的。

兩個男生經過她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她聽到其中一個說，“咦，這一層怎麼這麼多甜食，是給女生準備的嗎？”

“大概吧，看這樣式也不是給男生吃的，哪有男生吃這玩意？”

付青橙腳步頓住。

垂下眼皮，伸手将托盤裡的棗泥鍋餅整理好，看着前方，她走回原來的桌子。

*

回到矮桌，周朗清和梁發他們做完事也過來了，盛放面前放着姜撞奶，偏頭聽幾個人說話。

陸詢卻一直不見蹤影，程潔兒等了一會還是沒看到人，往四周轉了一圈，“陸詢呢？”

“在盛家。”

聽到程潔兒說話，周朗清端着氣泡水，頭轉過來。

“在我哥家，幹嘛？”

“清點食材。”

周朗清喝了口氣泡水，言簡意赅地說，“今天臨時加了一半的甜品，超出了預算，所以放哥讓周嫂和廚房加班，白管家和其他傭人也一起幫忙。”

“這麼說，我哥動員了盛家的西廚？”

程潔兒起身，她走到盛放背後，胳膊撞了撞自己的兄長。

“哥，你這麼做可是壞了盛家規矩的，盛家的私廚哎，舅舅知道了會生氣的。”程潔兒念叨。

“嗯。”

盛放無所謂地拿筷子吃東西，程潔兒見他絲毫不放在心上，走過來，想在他耳邊再說點什麼。

盛放忽然放下筷子，從桌上抽了張紙巾擦手。

“一次而已，我爸不會在意的。”

付青橙全程都沒有參與他們的談話，她手裡捏着一隻白瓷勺，安靜地坐在一邊，低頭喝據說補血很好的冰糖血燕。

*

活動十點結束，一群人說說笑笑，等到把聚餐的人送走，程潔兒回到辦公室，從保險櫃裡拿出一早準備好的紅包。

每個包裡一萬元，她仔細檢查了一遍，确定數目和數量都對，點點頭，把一沓紅包裝進包裡。

轉過身子，卻吓了一跳，盛放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身後，眉眼低垂，眼睛落在她裝紅包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