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我坐哪還不都一樣，那不是您一句話的事嗎？”

他沒有異議地走到付青橙旁邊，“橙子同學，勞駕您去副駕駛。”

本來就是搭别人的便車，付青橙不方便挑位子，拎着書包，她走到副駕駛那一側的車門。

盛放已經從副駕駛換到駕駛位，付青橙不習慣坐跑車，兩隻腿擺了好一會才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坐好。

剛整理好裙擺，旁邊一隻手伸過來，付青橙還沒反應過來，鼻尖便先聞到一股清淡的皂角香。

咔哒——

安全帶從她的肩頭繞過胸口，在座椅的卡槽插好。

“謝，謝謝。”

盛放手還放在她旁邊，他沒吭聲，低頭幫她系安全帶。

他不是第一次幫她系安全帶了，付青橙低下頭，從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他頭頂。

他的頭發漆黑濃密，頭頂逆向長了兩個發旋。

按照他們老家的說法，有兩個發旋的人脾氣不好，性子拗，剛才他在車道逼停别克，嚣張跋扈的樣子倒有幾分應證了這個古老的傳說。

可他平時不是這樣的。

付青橙覺得他最近有點精分，以前的他不是冷着一張臉生人勿進，就是面無表情一句話也不說，可是上次，在階梯教室，他忽然像換了一個人，不僅惡作劇一樣伸腳從後面勾她的椅子，還說那些她從小學三年級開始就不說的廢話......他一會冷峻，一會随意，剛才又咄咄逼人，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他？

“回家嗎？”

付青橙正坐在車裡思考，盛放在旁邊忽然開口。

她轉過頭。

盛放手扶着方向盤，背靠着座椅，前面紅綠燈跳轉數字，他一動不動地看着馬路，眼睛停在計數器上面。

“嗯。”

見他沒看自己，付青橙收回視線，低下頭，想起什麼，她又轉過來。

“我家住在——”

“翠庭雅苑。”

盛放打斷她，付青橙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臉上錯愣了一秒。

坐在後面的周朗清也好奇地探過頭，手扒着駕駛座靠背，他笑眯眯地靠近盛放，“放哥，你咋知道橙子同學住哪啊？”

盛放沒說話，付青橙忽然想起上次在小區外面的面店碰到他，她露出恍然的神色，偏過頭，雙唇張開，“你是那次知道的？”

“那次？哪次？”

周朗清一臉聽暗号的模樣，他看着兩個人，“你們一起出去玩啦？”

*

二十分鐘後，跑車停在小區門口。

外來車子不能進内，付青橙解開安全帶，把放在腿上的書包拿下來。

“停在大門就可以了。”

付青橙頭偏向窗外，她叫不出盛放的名字，抿了抿唇，低下頭輕聲說，“不用開進去。”

盛放還是一聲不吭，他坐在駕駛座，單手扶着方向盤，付青橙以為他又沒聽到，轉過頭，正要再說一遍，忽然對上他看過來的視線。

“下午幾點回學校？”

“下午？”

付青橙一怔，“......我還沒想好。”

今天第一次帶妝彩排，音樂老師讓她們提前一小時到禮堂。

“大概兩三點吧，怎麼了？”

“沒什麼。”

盛放眼睛還看着前面，他放下駕駛座前面的遮光闆，“提醒你别遲到。”

付青橙覺得他這句話有點怪，他又不是責任老師，為什麼要管她遲不遲到？

不過她也沒多想，高遠是這次校慶的贊助方，他是責任人，也許隻是出于職業習慣問她回校時間。

打開車門，付青橙下車。

穿着襯衫長裙的女孩走進大門，等到人看不見，周朗清忍耐不住躁動，他從後面爬到副駕駛，視線從下到上打量盛放。

“放哥，剛才你跟付青橙在打什麼啞謎？那次是什麼意思，你們去哪了？”

車停在靠近街區的地方，路邊來往都是行人，車窗沒關，不時有經過的年輕男女往車裡投來好奇的目光。

盛放沒回答，手按下按鈕，兩邊車窗緩緩上升，遮擋外面的視線。

“怪不得付青橙最近老是出現在盛一碗，我就說嘛，如果不是得到您老人家的默許，哪個女孩子能近得了你的身？”

盛放還是那副懶洋洋什麼都不在意的模樣，松開方向盤，他側過身，從扶手箱撈出煙盒，随意彈開一支銜在嘴上。

“啧啧，付青橙在一支煙都不抽，她一走就不管我的死活，叫我抽二手煙，放哥，您是不是太重色輕友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