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嘴饞到不要命的狗子,得偷吃了多少才能入院啊。
夏知惜無言幾秒:“你沒攔着它?”
沈谕瑾摘下一片草葉,用葉片繞小羊的鼻尖煩它:“我在廚房給它做狗飯,我朋友在客廳。”
他說着眼中露出帶着嫌棄的涼薄,似笑非笑的:“結果那傻蛋玩遊戲太入迷,這傻狗叼了燒烤躲自己房間啃完了。”
他說完不理會被他煩得狂甩腦袋的小羊,拍着它頭冷笑:“燒烤好吃嗎?還是住院那幾天的流食好吃?嗯?狗大聰明?”
小羊才聽不懂這兩腳獸陰沉沉的鬼話,于是一頭紮進夏知惜的懷裡,哼哼唧唧。
夏知惜摸着懷裡對自己親近有加的狗狗頭,又瞅了瞅面前臉色略冷沉的讨厭鬼。
她心下天秤立歪,點頭認真說:“事情都過去了,不要舊事重提罵小狗,這是不對的。”
沈谕瑾挑下眉,有些哭笑不得,他瞥了眼夏知惜懷裡偷偷看他的傻狗,正要開口,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
他拿出手機看一眼,沒有接通來電,他暗滅屏幕,和夏知惜說他得回去了。
夏知惜點頭,将放在草坪上裝着相機的相機包斜背在側邊,墜在脖頸後的草帽戴回頭上。
她也打算回去繼續刷題之旅了。
兩人一狗相伴而行。
不知道是不是夏知惜的錯覺,她總覺得沈谕瑾在忽略那通電話後,情緒好像淡了些。
電梯到12層的時候,沈谕瑾攔住電梯,小羊卻沒有邁出腳,而是貼着夏知惜的腿,沖沈谕瑾傻呵呵吐舌頭。
一副你怎麼不出去啊的傻樣。
沈谕瑾:“……”
他額角抽了下,有些忍無可忍:“出來,到了。”
小羊歪了下頭,站起來,圍着夏知惜繞圈。
夏知惜低頭看了眼小羊,有些不明所以,懵懵地擡頭看沈谕瑾。
也不知這畫面有什麼好玩的,沈谕瑾居然偏頭笑了一聲,他眉眼又染上豐富的情緒,靠着電梯門,有些懶散:“它在舍不得你呢。”
夏知惜頓了下,有些無措地看着小羊:“那怎麼辦?”
她總不能跟着回去吧?
沈谕瑾唔了一聲,狹長的眼微彎:“要不你試着和它說,以後會經常來找它玩?”
夏知惜用一種“真的嗎?你騙小孩呢?”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沈谕瑾頭微歪,眼中略含無辜,一副“你怎麼能不信我呢?”的模樣。
夏知惜見沈谕瑾真不打算管,心下也不想真把電梯堵在這。
她低着頭照着沈谕瑾說的和小狗重複一遍。
話音才落,小羊擡頭沖她“汪嗚”了一聲,應話似的。
它叫的時機過于湊巧,夏知惜愣了下,用一種遲疑且不确定的眼神瞧着小羊,溫吞說:“聽懂了,就乖乖回家…吧?”
“噗。”不遠處傳來輕笑。
夏知惜面無表情擡頭往電梯口瞧。
沈谕瑾撇開臉,輕咳一聲,不再攔着電梯門,單手一把扛起小羊,往外走的同時不忘煞有介事地開口。
“當然言而有信了,明天開始她會找你玩的。”沈谕瑾說着轉頭看着夏知惜,嘴角的笑有些促狹:“你說是吧?小羊的姐姐?”
他冷質的聲音,尾調拉長,帶出幾分笑意。好像他真聽得懂小羊的話,在回答它呢。
電梯門緩緩閉合,沈谕瑾站外邊揮了下手,以示再見。夏知惜心下還帶着對沈谕瑾耍她的不滿,無禮地無視了他。
在電梯還剩一張巴掌的縫隙時,她才抿着嘴,快速沖他揮了揮手。
她順着那道縫隙,看到沈谕瑾好似愣了下,而後忍不住笑了一聲。
那笑短促卻莫名好聽,順着那縫隙鑽入梯箱。
最後一絲陽光也被關在電梯外,夏知惜低頭看着被頂燈映得雪亮的地闆,緩慢眨了下眼,默默伸手揉了下耳朵。
夏知惜回家後,見預留的休息時間還有剩餘,合計了下,打開電腦導入了相機存儲卡的照片。
她瞧着導入的照片,鼠标在那唯一一張人像照上頓了幾秒,而後若無其事略過這張,先将一張木槿叢的照片拖入PS軟件。
嗯,先修這個吧,比較簡單。
她又揉了下耳朵,想着。
她将自己最喜歡的幾張圖片修好保存後,退出軟件,面色猶豫幾秒,點開桌面上名為“綠野”的軟件。
這是國内一款攝影交流平台軟件,夏知惜初中開始就常将自己的作品放在裡面進行分享。
她的分享斷斷續續,平均一周一次,但這個規律的發布習慣,在幾個月前的一月中旬停滞。
經過簡潔的開屏字幕,軟件簡易的界面出現在面前。
她輸入賬号密碼登錄後,軟件界面卡了下,居然閃退了。
夏知惜懵了下,再次登錄後,過了幾分鐘軟件才穩定下來。
她的視線移動到左上角的郵箱,看到上面999+的來信頓住,将鼠标移動過去。
裡面的來信大部分都是關注她的粉絲,還有一些帶着紅标,是平台認證的專業攝影師。
這些信息時間跨弧度有幾個月,最新的在一個小時前,但大部分都來自同一個日期,一月13日。
那天她發表了最新的一條公告消息,告訴大家,她将休息一段時間,近來可能無法繼續發布動态,歸期不定,祝福大家新年快樂,生活愉快。不用擔心她,她一切都好。
她默默翻看着動态下的評論以及大家發過來的私信。
那條動态的評論從普遍的詢問她怎麼了以及會等她繼續分享作品,逐漸變成打卡般等待她回歸的倒計時。
有個人自己打卡回複了将近兩百條,最新一條是,新的一天,星崽還沒回來,又是想她的一天,嘤!
夏知惜軟件的用戶名和微信同名就是一顆辰星,不過這些粉絲更喜歡喊她辰星、星星或者星崽。她反駁過後面那個稱呼,畢竟她已經很大了,喊什麼崽,明顯與事實不符。
但是她的粉絲大部分年紀都比她大,看着她老實填的年齡資料,說什麼都不松口,後來一段時間裡,那些人跟鬧她玩似的,星崽這稱呼占據了她評論區的半壁江山。
夏知惜…夏知惜無能無力,反正稱呼而已,叫就叫吧,她也不會少塊肉。
不過這個打卡的人,名稱頭像還挺眼熟。
她返回翻開自己的郵箱,發現這個就是她注意到的那個一個小時前還給她發消息的人,對方發的消息挺多的,每一次都是一張美食的圖片,配上文字說明。
夏知惜看着對方惟妙惟俏形容美食的消息,忍不住彎起眼睛笑起來,茶棕色的眼眸澄澈,含着幾抹溫和。
畢竟她離開也有半年了,網絡上的人們隔着網線,不知面容名姓,其實還更加容易互相遺忘。她沒想到居然還有人記着她,這種感覺難以形容,心中的情緒驚訝裡攜帶上萬般的驚喜。
她将修改的幾張草木風景照片塞進軟件,編輯幾條文字發送。
大家好,好久不見。
這是,夏·八月。
【圖片】【圖片】…
然後她回到那個打卡等她回歸的人的消息框。
看着都好好吃^.^
她引用其中一張油焖大蝦,回複:我最喜歡這個^﹁^
對方沒有回複,估摸已經下了。
夏知惜退出郵箱,軟件首頁自然地推送出她最近的動态。
由于最後的兩條動态内容都較為簡短,下邊的第三條動态自然地展露出小半個界面。
那條動态沒有配文字,隻有附帶着的九張圖片。
圖片上是鮮豔美麗,在冬日陽光下伸展的異木棉花樹,冬日裡許多花樹的枝頭空蕩,隻餘空枝伴風寒,異木棉卻如同冬日奔放熱烈的舞者,穿着美豔紅粉的漂亮舞裙,在浔南大街小巷飛舞起跳,吸引衆人的關注。
公園裡連片的異木棉被以俯視的角度拍攝,後頭潺潺閃光的溪流穿過石橋,公園布景和諧,連角落裡的垃圾桶也畫着繁花油彩。
但仔細瞧,這幾張圖片卻毫無編輯調修的痕迹,連畫質也偏向低質,瞧着過于樸質,但由于構圖及良好的光線,仿佛有着朦胧飛揚的美。
夏知惜看着這幾張圖片,右耳閃過一絲被痛擊般的疼,她握着鼠标的手指神經質般蜷曲微顫,眼中莫名恍惚一瞬。
她下意識伸手去摸右耳,觸碰到的是柔軟細膩的耳廓皮膚,上面沒有東西。
她深呼吸一口氣,眼前漸漸恢複清晰,原來她居然下意識憋氣了。
她将第三條動态設置成不在個人最新動态主頁顯示,這才退出軟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