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路上行人往往,兩人身邊不時就會擦肩而過幾人,但那片刻,夏知惜眼中居然隻能瞧見,沈谕瑾幹淨流暢的側臉和那雙含笑的桃花眼。
像是一秒,又宛若好幾秒,夏知惜定定瞧着他,他也隻是笑着任她瞧。
有個過路的行人,在側邊捂嘴咳了聲,夏知惜恍然回神:“啊,是。”
正巧他們走到大道邊上,迎面來了輛出租車,她趕緊伸手攔下。
越朝晏家的便利店,和小區西門口隔着兩條街,挂着店牌“越家便利店”,這名字在便利店裡還挺清奇,夏知惜偶爾出門路過看見好幾回,有次周末越朝晏提了一嘴,才曉得那是他家開的。
便利店是卷簾門,下午店門大開,店内面積不算小,但一排排貨架搭着,一眼也能瞧到頭,架在牆上的電視吱吱哇哇放着家庭倫理劇,旁邊的電風扇嗡嗡對着對面的前台吹。
才把目光落進店内,視線就被前台強烈吸引,站在台外側身對着店門的中年女性,穿着輕便的短袖長褲,氣色頂好的臉上一雙大眼睛瞪着前台裡頭坐着靠背椅,仿若爛泥般攤着的大眼少年。
她嘴巴突突就是一頓輸出,前台裡頭的少年生無可戀地看着她,哭喪着臉:“媽,你和牌友約的時間要到了。”
中年婦女:“我能不曉得?你當我是你爸?還沒老呢就老年癡呆,你擱這懷疑誰智商呢,要不是我叫你三四聲,出來看店,耳聾似聽不見半個字眼,你以為老娘愛在這和你廢話啊?”
“那哪能呢,我智商三倍來自您呢,懷疑誰智商都不敢懷疑您啊。”少年讨好。
婦女大驚失色:“哎喲,你别吓我啊,遺傳三倍我智商還能生出這麼個玩意?”
少年:“……”
被身邊人拽着停在門口的夏知惜,忍不住看了沈谕瑾一眼,隻見少年微挑着眉,津津有味瞧着裡頭的大戰,理所當然地将他好兄弟的“生死”置之度外。
越朝晏那位置能清晰看到門外,他瞪着眼,驚喜說:“媽,你瞧誰來了!”
他那話蹦出來一樣大聲,女子嫌棄看他一眼:“見天樣,吓得我。不曉得還以為天下紅雨呢。”
女子說着轉頭看向店門,緊接着她眼睛一亮,面色柔和笑着:“喲,小瑾來了?好些天沒見着你了,快進來快進來。”
她邊說邊往外走,出來打眼瞧清楚被貨架擋住些身子的夏知惜,那雙和越朝晏極為相似的眼睛瞪大幾分,驚叫:“喲!”
夏知惜被這氣勢驚得一愣,還沒怎麼反應,就被一陣風似地銜住臉,女子捧着她臉細細打量着,還伸手捏了捏,滿臉陶醉:“喲,誰家閨女哦,長這麼标緻,哎,皮膚也這麼嫩呐。”
夏知惜從九歲後,就少有被人這麼明目張膽地捏臉折騰,被這熱情一兜頭,愣是反應不極,待臉上被捏得微癢的觸感換回她的理智,她才求救般看向斜側方,站一邊看戲的沈谕瑾。
收到夏知惜的目光,沈谕瑾這才勾着笑說:“秦姨,你不是要出門打牌?再不過去,倒時那些牌友又要唠叨你了。”
秦姨撇頭看一眼牆上的挂鐘,放開捏着夏知惜臉的手:“喲,還真是,還是小瑾你細心,知曉提醒我,不像那臭小子淨會氣我。”
擱裡邊坐着啥事沒幹的越朝晏:“……”
秦姨說完,踏步往外走,又回頭吼:“越朝晏你給我老實看店了!要給我知曉你淨看手機了,扒你皮!”
越朝晏也吼:“知道了!”
秦姨這才沖門口的兩人擺擺手,施施然走了。
坐台後邊的越朝晏,頭一回那麼感恩沈谕瑾來他家店裡,他接過沈谕瑾遞過來的塑料袋,一邊拆開一邊感動道:“謝了,兄弟,要不是你我都不曉得還要聽多少唠叨。”
過了幾秒,他的感謝頓住,瞧着手裡的打包盒嘀咕:“诶?不應該啊,這招牌小丸子咋四串都是白的?”
“這小丸子不該四串都是草莓的嗎?”湊前頭瞧着的夏知惜也納悶脫口說。
“……”
“……”
夏知惜對上越朝晏那比她還懵然的眼睛,心裡囫囵明白些什麼。
下一刻,她手腕一緊,被一股溫熱又不強硬的力道扯着往店外跑。
兩人才步出店門,身後追來一聲倍感滄桑的怒吼:“沈谕瑾你這個狗東西!老子就不該對你懷有期待!!!”
聲音響亮,飽含真心喂了狗般吃屎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