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谕瑾:“如果是這樣,你要做什麼?”
夏知惜松了口氣,笑着:“那就好,其實我一直在找讓快樂值最大值,哭泣值卡在345飄過去通關的選擇,算了好幾回都沒成功,就想來問問你,畢竟不是的話一直重開好傻。既然你說是,那我繼續重開好了。”
沈谕瑾看着那說着好傻,卻在他認同她的話後,笑得梨渦微陷的小姑娘,忍不住頓了頓。
他沉默一秒:“你為什麼要找最大值?”
夏知惜瞅他一眼,像是看不可理喻的人:“還能為什麼,希望它快樂啊,隻有哭泣值最小,它才能最開心。”
十六歲的年紀,還說着這麼幼稚而純真的話,并且說出口後,堅定地按照自己的想法施行。
沈谕瑾瞧着少女手臂上,坐在向日葵上,仿佛被陽光與快樂簇擁的小怪物,忍不住想,夏知惜确實很喜歡這隻小怪物。
小怪物跟着她,好像也很快樂了。
畢竟有人為了它能快樂,傻傻的重開起碼一二十次遊戲,直到一個月後,都還在嘗試。
生病發燒的人,總是容易睡睡醒醒,沈谕瑾腦中浮現這個想法,下一刻眼皮沉沉,在還昏沉的頭腦中,再次陷入黑暗。
雪白的被單,冷白的燈光,金屬色的病床,拉着窗簾的單人病房飄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躺在病床上臉頰绯紅,隻能将床單鼓起一小塊的小女孩緊閉着眼,平時鮮活的面龐微微皺着,沾染着不适合她的病氣。
小女孩放在被單上紮着滞留針的左手被另一隻小手虛虛回握着,小男孩看着小女孩沉眠的臉,握住她的手又細微地用了點力道,像是想把她身上的不舒服,通過這一點連接傳遞到他的身上。
這樣就可以給她分擔一點,哪怕隻有一點點。
病氣沒有如願傳過來,小女孩卻在這擔憂的小動作裡,緩緩睜開眼睛,她看着白花花的天花闆愣住,而後撇開頭找人。
發覺小女孩醒來,在不安地找人,小男孩出聲:“辰辰,我在這。”
她順着聲音撇頭,看到坐在床邊的小男孩松了口氣:“哥哥。”
她說完,眼睛一亮,有點啞的聲音也透着開心:“你喊我辰辰啦,你之前一直都不願意喊呢。”
她晃了晃兩個人握着的手:“不過,你還是叫我小辰星吧,這個隻給你喊哦。”
小女孩的動作有些大,手背上的滞留針被扯到,她忍不住嘶了一聲,眼眶瞬間紅了。
小男孩皺眉:“夏知惜,别亂動這隻手。”
小夏知惜嘟嘟嘴:“那你喊我小辰星呀?”
小沈谕瑾也是心急才喊了那個小名,見小夏知惜狀态還挺好,抿着嘴又成那小悶葫蘆了。
“你外婆下樓去繳費了,外公在趕來的路上。”小沈谕瑾說。
小夏知惜聽這話,一嘴的話都噎下去,有些緊張地握住小沈谕瑾的手:“對不起,哥哥。”
小沈谕瑾奇怪她為什麼道歉,擡頭看着她。
小夏知惜紅着眼睛:“你可能也要被罵了,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想去公園踩水坑。”
小沈谕瑾沒覺得有什麼,更何況她還生病了:“沒關系。”
小夏知惜瞅着小沈谕瑾,見他面色沒有半點生氣,開心地笑起來:“那哥哥,去踩水坑你開心嗎?我每次都很開心!”
小沈谕瑾向來懂得觀言察色,聽她這話,反應過來,她一直準備着去踩水坑,原來隻是希望他也能開心。
他覺得開心嗎?他不懂,但是她笑得很開心,他想他也是開心的,于是他點了點頭:“開心。”
小夏知惜笑得更燦爛,嘴角的梨渦陷下去。
兩個小孩握着手,互相陪伴在這平淡的深夜裡。
過了一會,閑不住的小女孩苦惱說:“哥哥,你可不可以幫我一件事呀。”
“什麼?”
小夏知惜:“外公罵完我,肯定會罰我抄自己的名字,你可不可以幫我呀?”
小沈谕瑾搞不懂這個為什麼要人幫忙:“你不會寫自己的名字?”
小夏知惜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會寫的,但是外公和媽媽不一樣,外公總讓我抄,我名字來處的句子,我都還看不懂呢,每次都讓爸爸偷偷幫忙的。”
“哥哥,你認識的字比我多好多,爸爸沒在,你能幫我抄嘛?”小夏知惜說。
沈谕瑾難得有些好奇:“你的名字從哪來的?”
小夏知惜才五歲,語言系統還匮乏,嗫喏着,用長輩平時說的一些話:“好像叫《知北遊》的一句話,我外公說他在我出生前一天夢見的。”
小夏知惜眨着眼:“那句話外公教我背了,是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
小沈谕瑾認識的字确實多,但還不懂文言文,聽完這話,沉默幾秒:“你的名字在這句的哪裡?”
小夏知惜眨了眨眼:“不知道呀,我外公說,裡面就有知惜的意思。”
兩個小孩握着手,五六歲的腦瓜子,被文言文的魅力席卷得亂七八糟的。
小沈谕瑾聽不懂:“你有寫着這幾句話的書嗎?”
小夏知惜連連點頭。
家裡和外公家都有書房,這本書都有的。
有書就好辦了,反正不懂就不懂,能看着寫就行,小沈谕瑾點頭:“好,到時候我們找出來,我幫你抄。”
小夏知惜笑起來,那雙在病中依舊清亮澄澈的茶棕色杏眼看着小沈谕瑾,甜甜地誇:“謝謝谕瑾哥哥,你最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