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從早就陰陰的,連綿斷續的雨到中午都沒停過,教室裡的燈一直開着,高二A周一上午三四節連着都是數學課,林梭大課間就來班級,讓大家要接水上廁所的都快點,連着課間時間讓大家做了張小測卷子。
夏知惜在還剩二十分鐘的時候做完卷子,她捏着手放松一會手指,瞅着坐講台上戴着眼鏡不知在改什麼卷子的林梭一眼,打算偷偷問問沈谕瑾今天下雨還去不去楊婆婆哪兒吃飯。
自從三人開始組隊吃飯,幾乎都在楊謝私廚吃,楊婆婆叫人就是五人一桌,沒叫人,就他們仨随便在廚房找些中午抄的菜端桌上吃。
除非有着意外,例如老師突然要占午休時間小測,沒時間來回,三人會去食堂吃,而今天這種下雨天也勉強算意外之一。
雖然也不算意外,原因是一到雨天,越朝晏就磨磨蹭蹭,扭扭捏捏希望今天大家夥一起吃食堂。由于越朝晏每次都從夏知惜這兒下手,沈谕瑾對飯菜也沒要求,随便哪兒都行,兩人好幾次都順着他吃食堂。
直到有一回他忘記說了,三個人都在一樓回廊下邊站着了,他才開口,沈谕瑾理都不理,帶着夏知惜就往校外走,這玩意才說實話,從一中去浮水巷那邊有一小段泥巴路,雨天很泥濘,越朝晏又是個愛鞋如命的,還每天都要穿愛鞋,舍不得走那段路,嚷嚷着要他走的不是泥巴路,是送他上路。
沈谕瑾當場勾了下嘴角,送他一句:“你自己去吃食堂吧,否則我先送你上路。”
從那之後,下大雨來回困難,三人一起吃食堂,但像今天這種連綿小雨,兩人會先問問互相的想法,覺得麻煩就不去,不嫌麻煩就丢下越朝晏,兩個人過去。
不過兩人一般都會過去,因為兩位老人家表面不說,但每次看到他們過去吃飯都很高興。
夏知惜也是不久前才知曉,兩位老人沒有兒女,以前有個老來子,但幾年前兒子兒媳出車禍去世了,甚至一兒半女都沒留下。
白發人送黑發人,楊謝私廚也是那陣子後開的。
楊婆婆臉上的笑紋,總是讓夏知惜想起她外婆,知道這事後,她沉默了一會,比一開始去哪兒吃飯時,還有殷勤地進出廚房想幫忙,有一回握着鍋鏟翻炒下鍋,想幫忙乘菜,被楊婆婆舉着大蔥趕出去,沈谕瑾憋着笑把她救下來,才沒給趕出去。
沈谕瑾把楊婆婆勸回去後,又問蹲角落郁郁的夏知惜:“你在同情楊婆婆他們?”
夏知惜擡頭,沈谕瑾走得太近他又太高,她仰得脖子泛酸都看不清他的表情,索性低下頭,有些悶悶的:“不是…”
“那是什麼?”沈谕瑾站着,這話飄下來莫名讓人覺得有些淡。
“我隻是,有些難過。”夏知惜情感豐沛,在意的人很少,但在意上後,總會不自覺在意對方的情緒,勝過她自己。
她說完後,站着的人良久沒說話。
過了片刻,眼前一晃,沈谕瑾也像她這般,如幼童鬧别扭般蹲着,手放置在雙膝上,那雙桃花眼中倒映她的模樣:“楊婆婆他們早就看開了,每年都會去旅遊三四次,過得比我們充實多了,你能來吃飯,他們就很開心了。”
他說這話時,語氣緩和,和平時都不同,帶着難言的溫柔,夏知惜愣了下。
說完,他挑眉,語氣又變回平時的懶散:“而且你再這樣,就要走以前聽說這事後三番兩次跑廚房的越朝晏後路,給婆婆舉着鏟子趕出門不讓進了,除非抱着楊婆婆大腿嚎啕他不能沒有婆婆的飯菜,否則我也救不了你。”
那之後,她就正常了。
畢竟丢啥不能丢飯碗,她臉皮沒越朝晏那麼厚。
而且沈谕瑾說得對,人家老兩口都看開了,她這麼敏感,反而會不小心惹他們傷心。
按開手機後,夏知惜正要找和沈谕瑾的聊天框,結果一進來就看到跳到上面的鄭韫的聊天。
高二A 的座位每輪大考換一回,按照排名選座原則。開學起位置就那樣,周邊同學都處熟了,每回換位其實沒幾個換的,更多的都是被老師以各種莫名其妙理由換走的。
鄭韫起先位置不在李思樂後頭,而是在賀峻前頭,俗話說得好,活寶不怕多,就怕活寶湊着作,這兩人獨一個就能唱獨角戲,湊一塊簡直不得了,一唱一和當場成立相聲社,他倆的桌子搖身一變場面桌,兩人互相遞話逗哏瞬間就是萬衆矚目,全班目光如燈泡蹭蹭蹭地就照過去了。
熱鬧是好事啊,問題這倆人嗨皮起來不顧場合啊,某天下課兩人就老師特色模仿秀,來了場即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