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惜有些迷惑:“這不是你們酒吧的圖案嗎?”
便簽紙上畫着一個棱形,也就是方塊,正常人都認識。
宿水生砸下嘴:“注意力真好,妹妹。”
他又畫了個圖案,指了指:“那這個呢?”
夏知惜探頭去看,畫在紙上的是堆疊在一起的方塊圖,因為堆疊的密集,像是拼成了一朵棱形塊組成的對稱撐開的花,瞧着有一點眼熟,但她一時沒想起來,忍不住皺眉思考片刻。
那點印象轉瞬即逝,夏知惜在宿水生莫名期待的眼神中實話實說:“不太認識,這種圖案也挺常見的吧?”
宿水生失望地聳了下眉,把便簽紙翻頁:“好吧,不過暫時有點無聊,我們來玩五子棋吧,我用勾,你用叉,你來畫棋盤格吧。”
夏知惜抽抽嘴角,搞不懂話題怎麼跳到五子棋,但是她也覺得有點無聊,就順手接過宿水生遞過來的水性筆,低頭畫起線格。
宿水生瞧着低頭乖乖畫起線格的夏知惜,心下彈幕般刷着不可能呀,居然沒猜對,那這圖案到底和誰有關系?
他的思緒忍不住跳到,方塊酒吧換址開業的那天。
上了高中的少年,身材抽條,肩背漸寬,臉部線條變得更為銳利,眉眼的漂亮不減,微低的臉龐卻是難言的俊美。
他在開業式亂哄哄一片,酒水四撒的酒吧裡顯得格格不入,在一隅安靜地沉默着,手中把玩着開業式到店免費拿的銀色打火機,打火機不算精良的外殼,落入那雙修長白皙的手中,倒顯出幾分與價格不同的昂貴來。
宿水生和跟過來的烈焰紅唇大美人遺憾地擺手,指着少年,抱歉道:“抱歉了,莉娜絲,這孩子是我弟弟,還是個未成年,我沒辦法把他的聯系方式給你,你去吧台找找别的帥哥吧,祝你今晚愉快。”
莉娜絲表示了遺憾,又把幾張鈔票合着一張名片塞給宿水生,呵氣如蘭地靠近他低語了幾句。
宿水生哭笑不得,點頭應聲:“好,我給你帶一聲。”
大美人這才滿意地離開,走前還給了他一個飛吻。
宿水生邊往少年坐着的皮沙發走,邊扯了扯穿着的西裝上頭的領帶,靠到近前,把手裡的鈔票和名片甩在少年前邊的長幾上。
他一屁股坐上少年對面的沙發,松着氣:“你小子這臉真是禍水,中外通吃了都,這回找我要你聯系方式的居然是個金發碧眼女郎,諾,人家說願意等你成年呢,這回名片收收?”
沈谕瑾撩起眼皮,沒什麼興趣地瞥一眼幾上的東西,在掠過那打眼瞧不出張數上的紅票上頓了頓,無語地扯了扯唇角:“我說你怎麼難得和我提這個,給得挺多啊。”
宿水生嬉皮笑臉:“哥哥這不是為你好,畢竟這麼舍得的,不給個定心,肯定會親自問你,哥哥這是在幫你的忙。”
沈谕瑾輕嗤一聲:“扯。”
他低頭單手頂開火機蓋擦了下火,打火機躍出橘紅的火光,明滅着晃在他臉龐,給那張臉染上暖色,如羊脂暖玉般動人。
宿水生頭皮發麻:“弟弟诶,你能不能别玩火,你随便坐這都有人找我問你,你打個火給自己疊氛圍,我怕過會我回去,五步一人十步一行,全都跟我打聽你。”
沈谕瑾蓋上火機蓋,沒精神地垂眼皮:“無聊,我先回了。”
少年說着就要起身,宿水生瞪下眼,一把扯住他:“回什麼回,老李等着讓你切開業蛋糕呢。你玩你玩,真是個祖宗。”
少年撩眼皮看他,宿水生無語:“行行行,就算來一群找我問你聯系方式,我一個都不搭理,行了嗎?”
沈谕瑾施施然坐下了。
宿水生了無生趣翻個白眼:“你這小子真是不可愛。”
沈谕瑾搭理都不搭理,但坐下後倒也沒再繼續擦火,隻是捏着打火機時不時轉幾下,或用拇指輕蹭着表面的圖案。
酒吧裡頭亂哄哄的,一層的最裡頭的唱台樂手正在唱一首節奏強烈的歌,那聲浪層層堆疊,别過一水卡座,傳到角落這處沙發隻留有很淡的聲音,這頭牆上開着盞暖燈,成了酒吧裡唯一閑靜的一角。
宿水生靠着沙發靠,對沈谕瑾這能在鬧哄哄的酒吧找到這麼個地方的本事感到無言。
他看着對面,那低着眉眼,和酒吧不太适配,氛圍卻莫名和這處融洽的,他從來沒怎麼看懂的少年,突然沒由來地感到好奇。
他這喜靜的性子,當初到底是為什麼會走進他們那家小酒吧的,要說好奇心,這小子好像就沒這東西,所以他怎麼會去酒吧?
宿水生想着就問了他一嘴。
少年神色頓住,連轉着打火機的手都停下,綴在指尖的銀色打火機往下落,他下意識一接,長幾上傳來略低的金屬磕碰聲。
沈谕瑾瞧着順着長幾在桌面上劃出幾寸的打火機沒說話。
宿水生看着盯着打火機,像是在想什麼的少年,一時也沒開口,就在他昏昏欲睡想走回去喝點東西提神時。
少年伸手握住銀色打火機,攤開後看着正面的花紋,嗓音很低地開口:“你們店的标識,我很喜歡,所以就進去了。”
宿水生聽着堪稱敷衍的理由,順着少年的目光看向他手心,落在少年後面兩年,從沒怎麼用過,卻很少離手的打火機的正面雕刻的圖案上——一朵棱形塊組成撐出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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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玩了,不玩了,十局我就赢兩局,你開挂了吧?”
夏知惜拎着水筆,看着輸不起,像小孩一樣捂住便簽本不讓她畫的人,抿了抿唇:“好吧,那不玩了。”
宿水生解放般丢開便簽本,又拿出手機翻着什麼,嘀咕着:“太無聊了,再哄她玩些什麼好呢?诶,三國殺吧,沈谕瑾那小子都沒怎麼赢過我,這個好這個好。”
夏知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