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惜叉草莓吃,聲音帶着含糊的心虛:“我才沒。”
透亮的玻璃窗被月光撲上,午夜的走廊安靜着。
隔一拳距離同坐一側的少年少女被月色黏連着。
這昏暗裡好似正滋生着不知名的情緒,夏知惜有些不知如何對待。
她歪頭正想說沈谕瑾一嘴,問他幹嘛突然不說話。
她才側頭,就對上少年映着月光清亮的眼,那眼神帶着說不出的專注。
沈谕瑾正看着她,很稀疏的月光順着玻璃窗透進來,走廊靜谧而柔和,披着皎白色的披風。
沈谕瑾的頭發沾着月光,很認真地看着她說:“夏知惜,十七歲生日快樂。”
沈谕瑾像隻蜷縮在月下仰頭看月的狐狸。
夏知惜給盯得不自在,别開眼說:“你不是祝福過了,我聽得很清楚。”
“是啊,”沈谕瑾難得沒回嘴夏知惜的沒事找事,很輕地問:“那我是第一個親口祝福你的嗎?”
夏知惜握着蛋糕盤的手一緊,流淌在脈搏裡的血液陡然加速,心口一輕一重地快速跳着,月光柔冷,她的頰側卻發着燙。
她沒看人,咬着叉子,掩飾着這古怪的陌生情緒,說:“我十二點第一個見到的是你,還能有誰比你早嗎?”
沈谕瑾嗯了一聲,像是感到滿意。
夏知惜又吃了半顆草莓,想到什麼轉頭懊惱說:“等等,那你生日。我應該不是第一個祝福你的吧?”
沈谕瑾手裡的蛋糕失去所有草莓,變得光秃秃的,他随意切下一塊沒沾着奶油的面包,撩着眼皮笑:“你猜。”
夏知惜翻白眼:“不猜。”
沈谕瑾喉結微滾,咽下面包後,可惜地說着:“好吧。”
他又看着夏知惜說‘你是第一個。’
夏知惜那天特意比平時出門得早,等在沈谕瑾家門口送了他禮物,雖說時間也不晚,但和這十二點剛過就送祝福還是有差别的。
現代這麼便捷,保不齊就有人在那之前和沈谕瑾發過語音通過電話呢?
夏知惜想到這有些懊惱,她怎麼就沒想到十二點一過就上門送禮物呢?
夏知惜半信半疑:“你沒唬我吧?”
“沒有,”沈谕瑾說着,又像希望她相信補充:“大家都認為我四月末才過生日。”
夏知惜愣住:“為什麼?”
生日就是生日,這還能給誤會嗎?
“我給沈家認回去在二月下旬,沈老爺子四月缺個設宴的理由,正巧用了。”沈谕瑾切出塊面包,動作随意,語氣很是無所謂:“這日子知道的人多,我又不怎麼過生日,就沒解釋。”
用了?因為缺個設宴會的理由?
沈谕瑾這習以為常的态度,讓夏知惜覺着,對方對于自己誕生在那天,毫無在意。
明明對任何人這都是個重要而特殊的日子。
夏知惜沒忍住說:“除了我,沒别人知道嗎?”
沈谕瑾側頭對上少女皺着眉頭,像是生氣又有些難過的神色,怔了下,笑了笑:“不是,我舅和越朝晏都知道。”
夏知惜的眉頭松了松,又聽沈谕瑾說:“隻是他們都沒你那麼在意,我舅自己都不過生日,越朝晏那小子連自己生日都會忘,更别說我的了。”
說這話的時候,沈谕瑾手搭着腿,笑得散漫,對這特殊的一天,普通的過去,覺着理所當然。
夏知惜喉嚨像是哽了下,停滞了好幾秒,才緩過喉口的酸堵,她正想說什麼,兜裡的手機震動起來。
夏知惜拿出手機,屏幕閃爍着,顯示出林懷思的名字,應該是偷摸用手機,來給夏知惜祝賀生日的。
沈谕瑾也瞧到了,他随意把使用過的紙質盒收起,指着夏知惜手裡的手機示意她接,而後向夏知惜告别,說了幾個小時見,就起身往電梯走。
夏知惜在沈谕瑾告别後,點頭的動作一頓,見沈谕瑾就要走出她觸手可及的範圍,下意識伸手拉住他的衣擺。
沈谕瑾的步劃一頓,有些意外地低頭看去。
夏知惜擡着頭,兩人坐着的地方對着玻璃窗,月光透進來,少年側着的臉,一半抹着月光,一半塗着黑暗,垂着的眼臉,像是停息着蝶羽的月湖,連鼻梁上的痣都沾月的冷。
“怎麼了?”
夏知惜擡頭看着他,慢慢說出,哽在喉間的話:“沈谕瑾,以後你的生日,我都和你一起過。”
沈谕瑾微微睜大眼,像是很驚訝,沾着月色的蝶羽因為笑起的動作震了下翅,他眼臉更偏了過來,黑暗全褪,月色全然觸及他的臉。
他說:“好啊,這可是你說的,騙人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