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上高二沒有晚自習,夏知惜九點左右就到了,施以娴給的地址。
來續場的人還挺多,雙層的包廂,看過去将将要坐滿。
夏知惜過來時,就被施以娴扯到她身邊坐着。
上層的座椅除去中間三桌四面散座的,剩下的兩桌都是靠牆三面圍着皮沙發,施以娴的位置在最左側靠牆依着上行短梯哪兒,夏知惜正好坐尾端頭,和烏泱的人靠得不近。
她進來的時候,沒多少人注意到她。
續場前的那場畢業聚會,也算謝師宴,幾位老師在場,學生們也不敢太放肆,到這處隻有同學的場裡,個個都像飛奔的牛,拉不住勁,開酒的開酒,高歌的高歌。
更别提進來的時候,和上層用兩處短梯連着的K歌區,越朝晏那社牛一邊唱着甜蜜蜜和另一個男生深情對望,一邊還在射燈裡風騷地扭動身體,帶勁得不行,上下層一衆牛鬼蛇神給帶動得也忘我地投入。
夏知惜一進來好險被這一群扭扭蛇給開了眼。
好在坐下的上層角落,團着的估摸都是内向點的,光顧着喝飲料吃水果,三五不時給蹦跳的happy群衆拍掌,鼓動他們繼續。
主打一個隻想擁有微弱參與感。
夏知惜坐下後,目光就不動聲色地在這處最安靜的角落逡巡,意料之中沒有看見某人的身影。
她有些失落地歎聲氣,側頭卻對上個黑洞洞的手機攝像頭。
她愣了下,瞧過去,那舉着手機的男生卻很自然地垂下手機。
夏知惜沒多想,但她蹙眉有些疑惑,怎麼感覺那個男生有些眼熟?像是她在哪見過。
她隐隐回憶起一點,正要再仔細瞧瞧,擡頭卻發現那個男生已經離開位置了。
夏知惜沒再想這事,扒拉着桌子前邊的水果吃。
KTV裡頭射燈亂晃,擾得人眼睛難受,二層上邊開着暖燈倒要好點。底下一層那幾人歌曲換了一茬又一茬,越朝晏是裡頭名副其實的麥霸,從情歌到DJ就沒他不能唱的。
包廂的大門在一層那邊,二層這處角落都看不見門,大門開合帶出外邊的暖燈,隻有一層窩在沙發裡頭激情K歌的能第一時間注意到。
越朝晏正和個男同學湊頭唱《我的好兄弟》,越朝晏正高聲嚷嚷‘我的好兄弟’,又突然帶出一句‘诶!老沈?!’。
他叫了一聲,又因着在唱歌,走了下調,又接着唱下去。
夏知惜握着角落的學長遞來的飲料的拉環,默默嘀咕越朝晏唱歌就唱歌,怎麼還真喊他好兄弟的名字啊。
下邊正高歌着‘朋友的情誼呀,比天還高比地還遼闊。’别的不說,越朝晏那明朗的嗓子,唱歌也不走調,唱出來還是能聽的。
夏知惜正想着,下一刻她眼前落下點陰影,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過來取走她剛剛打開的易拉罐,在那歌聲裡,夏知惜眼睜睜看着自己的飲料離她越來越遼闊。
夏知惜看清那隻手的瞬間,心頭就是一虛,緊接着擡頭,就見到站在桌邊,低頭看着手裡白啤的沈谕瑾。
靠牆這邊的座椅,頂上都裝着暖色的頂燈,沈谕瑾的身高要和頂梁齊平,頂燈從上照着他,因着少年臉部的高縱深度和折疊度,這頂燈沒給上死亡效果,反而帶上一層朦胧的迷離。
因角度打下一點陰影的眉眼處,顯得深邃。
周圍埋頭玩手機和吃東西的高三A同學注意到他,紛紛開麥,
‘喲呵,沈學霸怎麼來了?’
‘老沈,稀奇啊,你居然來了。’
‘咱班班草怎麼閃現了?’調侃着。
沈谕瑾睇他們一眼,懶散笑着說:“行了,吃的堵不了你們嘴,就下去和咱麥霸體委來兩首去。”
有幾個圍着組隊排王者的男女同學正好結束一場,聽這話正要繼續調笑。
沈谕瑾收回打量手裡白啤包裝的視線,往那幾個要鬧騰的高三A同學身上轉了轉,低頭問夏知惜:“這誰給你的?”
離酒箱最近,疑似慫恿學妹喝酒,正要鬧騰的幾位學長姐,瞬間閉麥,噔地垂頭,順暢地互相招呼着:“來來來,咱們繼續,排到了排到了。”
夏知惜瞅着沈谕瑾似笑非笑的神情,咽了咽口水,往裡挪了挪,很順暢地讓出位置,轉移話題說:“您請坐。”
窩這邊的都是打遊戲和安靜吃零食的,施以娴那有酒就劃拳的,老早就不知道跑哪群娛樂組裡頭鬧騰去了,現在估摸着沒在劃拳打牌就在搖骰子呢。
夏知惜旁邊的位置就空下來了。
沈谕瑾挑下眉,也沒拒絕,曲腿就坐下了。
夏知惜正想着轉移啥話題好,沈谕瑾就清楚明了似的,先開口拐回重點:“六百毫升4.6度,你喝完又想去偷襲哪家超市啊?”
去酒吧那晚,夏知惜偷喝酒斷片,事後沒想起經過,卻了解到自己醉酒的習慣,居然是沖超市采購零食送人這種奇葩行為。
她堅決不信的态度,在看到客廳那一大袋草莓味食品的時候崩塌。
發酒瘋,也就她會竟挑草莓的了。
哈哈,指向性明顯,無從狡辯。
不過那袋零食,雖說是送給沈谕瑾的,最後幾乎都進了她肚子,隻有那枝也在酒後送出的向日葵,還待在沈谕瑾家客廳的花瓶裡。
夏知惜正想反駁他說,她也不一定會醉好吧,上回是那酒度數太高了點。
她還沒開口,身旁坐着的人就輕笑一聲。
夏知惜看過去,就見沈谕瑾捏着易拉罐頭部,很輕松地側着罐身,目光落在口味備注上。
像是明白夏知惜饞嘴的原因了。
沈谕瑾睨她一眼,眼中含着笑:“看見橙味飲品就走不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