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四十分,訓練暫停,隊員們有二十分鐘的休息時間,他們湊在一起喝水擦汗聊天,林時去喊教練。
霍林沃斯先生看完統計數據沒有發表意見,林時跟在他身後,問:“以後需要記錄羅伊的出勤情況嗎?”
“羅伊就算了。”教練步伐沉穩,理所當然地說,“他身份特殊,天分又很高,目前的訓練量足以應對SUBA的比賽。”
“好。”
教練會安排接下來的籃球技戰術訓練,林時把不用的器材放進手推車裡,瞥見巴頓低頭坐在觀衆席上發呆。
悄悄坐到他身邊,林時把擰開的一瓶礦泉水放進他手中:“訓練辛苦,補充點水分吧。”
“我正口渴呢。”再擡起頭的時候,巴頓又恢複成陽光的笑臉,剛才的低沉好像隻是錯覺。
“你很喜歡籃球吧?”即便是方才枯燥的體能訓練,他也沒有絲毫敷衍懈怠,和安塔納斯形成鮮明對比。
“當然,我從小的目标就是打上籃球職業賽。”巴頓眼中是滿滿的向往。
“你會成功的。”林時肯定地說。
巴頓看着她,好笑地問:“你怎麼比我還要确定?”
“因為你知道實現夢想的捷徑啊,”林時指指他的額頭,順手把空水瓶拿過來,“我去工作了,訓練加油。”
林時推着對她而言并不輕松的器材走出訓練場地,巴頓看着她的背影,擡手去摸自己的額頭。
濕潤溫熱的觸感,他不用看就明白了她所說的捷徑是什麼。
是汗水。
這确實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但是她給予的不止如此,還有比鑽石更加珍貴的,也是他最需要的……肯定。
巴頓會心一笑,剛才短暫的迷茫煙消雲散。
林時從器材室出來,被安塔納斯的女朋友蘇珊堵個正着。
蘇珊抱臂站在門口,邊觀賞右手美甲邊漫不經心地問:“你是新來的?”
“嗯。”林時朝她笑了一下,沒有深聊的意思,想從旁繞路回去,卻被蘇珊扯着肩膀拉回來。
“安塔納斯一直是籃球隊的首發中鋒,力挽狂瀾了許多場比賽。而你,一個剛進隊一周、随時會被換掉的籃球經理,說難聽些就是打雜的,擺弄着你手中無傷大雅的小小權力,以為這樣就能影響教練的判斷,真令人忍不住發笑。”蘇珊狠狠掐着林時的皮肉,和她滿不在乎的語氣截然相反。
蘇珊覺得很丢臉。
她難得帶那幾個鄉巴佬來看訓練,正想顯擺自己交到了一個帥氣的籃球隊員男朋友,卻在林時這裡洩了氣。
遲到難道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嗎?這個新人經理做一些無關緊要的工作,就虛榮透頂地以為自己真的是球隊的一員了?
“我覺得,”林時的表情幾乎沒有變化,态度甚至可以說得上和善,“比賽勝利靠的是全體隊員。”
蘇珊假裝的淡然不再,橫眉高聲問:“你在和我開玩笑嗎?”
如果對方破口大罵或者反過來譏諷她,蘇珊都不會如此氣憤,但林時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完全擊中她的要害。
如果安塔納斯不是居功至偉,他就沒有重要到叫規則為他讓步。比如羅伊,即便訓練缺席也不會影響首發位置。
“抱歉,我要回去了,請你放手。”林時客氣有禮,甚至還率先道歉。
蘇珊不放,兩人對峙的時候旁邊有腳步經過。
是羅伊。
他冷臉往訓練場走,隻在與兩人擦肩而過時投來寒意徹骨的一瞥。
他看蘇珊的目光冷的能把人凍結,對她……也差不太多。
林時不知自己哪裡惹到了這位王子大人,但值得慶幸的是他這麼一現身,蘇珊好歹是放過了她。
訓練結束,教練總結經驗後,把記分闆敲得啪啪作響,意有所指地強調:“以後無關人員不得随意進出籃球館。”
坐在觀衆席的蘇珊臉色紅白交替,安塔納斯抿着嘴不說話。
隊員們依次離開,林時回到和阿利的經理辦公室登記完财務支出,離開時卻發現休息室房門半掩,裡面開着燈。
大概是最後走的隊員馬虎粗心吧。林時推門進去,想要關燈鎖門,走到沙發附近,冷不丁被躺在上面的人吓了一跳。
羅伊緊皺着眉,睡夢中也顯得很痛苦。
林時從櫃子裡翻出一張毛毯,給他蓋在身上,關上大燈,沒有吵醒他,輕手輕腳地關好門窗離開。
羅伊從夢中驚醒,手背搭上額發,他搞不清楚剛才的夢裡究竟有多少是回憶,又有多少是幻想。
想起來找杯水喝,卻摸到了蓋在身上溫暖柔軟的毛毯。
會是誰走得比隊員們還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