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假結束,再次回到斯考特,林時沒有回味假期的餘韻,迅速投入學業中。
教練把球隊社交媒體賬号交給經理運營,阿利很擅長修圖,主動承擔下這部分職責,林時很不好意思,但對方卻并不覺得占了她的便宜。
阿利是曆史系的學生,一頭毛躁的紅發,帶着黑框眼鏡,膽子很小,不擅長和别人交流,但是做事非常認真,學習成績也很優秀。
她有時會躲在經理辦公室自習,阿利解釋說圖書館擠滿了人,宿舍也不安靜,所以偶爾會跑過來。
“圖書館二樓有一間自習室我每次去都沒人,你可以去那裡學習。”林時好心告知。
阿利驚訝地看着她:“那是艾維斯·科曼的房間,怎麼能想去就去?”
林時目瞪口呆:“什麼?”
經過解釋,林時才明白了事情原委。她覺得自己簡直是個傻瓜,竟然過了這麼久才發現異常。
怪不得沒有學生敢進去,怪不得剛見面的時候她總覺得艾維斯在防備自己,怪不得……
“‘真令人贊賞’在賽語裡有别的意思嗎?”林時想起當初他那句讓人不适的誇獎,趕忙問。
“前幾年的流行語,有時候用來諷刺别人。”
把鍵盤一推,林時萬念俱灰地趴在桌子上,想拿錘頭狠狠敲自己兩下。
她知道自己在艾維斯眼中是什麼樣的形象了,蓄意接近,品行敗壞,簡直糟糕透頂。
羅伊拍門進來,看見林時趴在桌子上沒精打采的,問阿利:“她身體不舒服?”
阿利結結巴巴地回答:“不……不是。”
掙紮着坐直,林時問:“教練叫我嗎?”
“不是,你喜歡什麼?”他單刀直入地詢問。
“喜歡後悔藥。”她願意高價購買——隻要單價不超過100思朗,不,50思朗。
奇怪地端詳了她兩眼,羅伊作出恍然大悟狀:“知道了。”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林時問:“世上有後悔藥可以買嗎?”
雖然摸不着頭腦,但阿利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沒有。”
“是啊,”林時喃喃自語,“那就得勇敢面對,解釋清楚才行。”
晚上回到宿舍,舍友愛斯正在打恐怖遊戲,她把屏幕上的腐爛僵屍一槍爆頭,發出痛快的歡呼。
她記得從前愛斯的電腦帶不動大型遊戲的,常吵着要換台配置好的,便問:“換電腦了?”
“是費米亞的。”愛斯頭也不回,“他說這學期要好好學習,換了台隻能寫文檔的二手機。”
“啊對了,”她想起什麼,暫停遊戲,轉身搭着椅背,指了指林時桌上的一個包裹,“有人給你寄快遞,我幫你拿過來了。”
“謝謝。”
想不通是誰會給她寄東西,林時取出美工刀,打開包裹,是一部最新版的《斯考特高階賽語詞典》。随帶的卡片上寫着:祝你永生節快樂。——你真誠的朋友,艾維斯·科曼
心情複雜地發去感謝短信,臨睡前,艾維斯回複她:周五我接你一起去菲巴郡,在酒店住一晚,第二天談判,周日回來,你時間方便嗎?
林時:要等到10點籃球訓練結束。
艾維斯:好。
她下定決心:就趁這個機會把誤會解釋清楚吧。
——
籃球隊下次要面對的目标是SUBA冠軍的熱門争奪隊伍之一,隊内氣氛緊張,就連隊長巴頓也收斂了笑容。
周五晚上在走廊遇見巴頓,林時給對方加油打氣,但收效甚微。
開始訓練前,羅伊把她堵在經理辦公室,再三确認:“今晚有空吧?嗯?”
“我有事,而且拒絕過你了。”
“你能有什麼事?訓練結束後在後門等你。”
羅伊往球場去了,林時懷疑他安裝了信号屏蔽儀,聽不見她的拒絕。
對于強敵,教練态度很慎重,加大了訓練強度,提升隊員之間的配合,誓要斬殺對手于決賽前。
所有隊員都累的不行,結束後各個失去了往日的精氣神,腳不沾地地離開了。
艾維斯發來信息說已經到達籃球館外,林時拿上裝了幾樣必需品的書包,一路小跑着來到後門。
場面很詭異。
羅伊坐在她考勤常坐的闆凳上玩手機,兩隻長腿橫門攔住去路。而艾維斯則靠在車邊,見她出來,朝她微笑揮手。
他們兩個好像不認識一樣,沒有任何交流。
從羅伊的腿上跨過,林時向艾維斯走去,林時聽到羅伊發寒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這就是你說的有事?”
她回過頭,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被人握住手心,往前帶了一步。
艾維斯的臉近在咫尺,卻挑不出一絲瑕疵,完美的不似真人,他溫柔地邀請:“走吧。”
可直到坐進車内,林時卻怎麼也忘不掉剛才匆匆瞥見的羅伊的模樣。
他嘴唇抿得緊緊的,眼神灰暗下去,好像噩夢中一般失去了活力,卻執着地注視着自己,比起生氣,更像是在傷心。
司機在校園裡開得很慢。寬敞的後座内,艾維斯放下紙質文件和筆記本電腦,從車載冰箱裡拿出一罐可樂,貼上正望着窗外發呆的林時側臉,将她冰的一抖,回過頭來。
“喝點東西吧。”
隻看臉的話,完全想不到他也會捉弄人。
林時去接那瓶可樂,可手伸到一半,卻縮了回來,擡頭對他道:“艾維斯,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