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季如煙提前訂了商務車，裴之聲停在車前，朝季如煙看過去，“這座位夠？”

“不夠。”季如煙坦誠，“我是按照你們報給我的人數來的。”

“高涵，你報的人數？”

高涵苦笑，“裴總，我的錯。”

但您突然自己跟過來，機票都是臨時買的，她忙作一團哪還能顧及到接機座位數的事。

“裴總，您先上車吧，多出來的人我們自己打車就行了。”跟在裴之聲身側的一位瘦削青年說道。

季如煙上前一步，“我開車來的，可以坐我的車。”

青年溫和一笑，“那麻煩季小姐了。”

倆人的互動被裴之聲盡收眼底，他冷着一張臉，擡腿上車，在高涵準備跟上來的時候，他又不鹹不淡開口，“你去坐她車。”

高涵喜形于色，“好的裴總。”

這時，裴之聲忽然記起什麼，正想改口，已經來不及了。

季如煙帶着高涵繞了一圈才到停車場，“不好意思，車停得有些遠。”

“沒事。”高涵見她上車第一時間脫下了外套，下意識想說外套是裴總的，但細想自家老總那讨人厭的德行，決定還是保持沉默，免得被季如煙嫌棄。

季如煙的車是輛樸素的灰色大衆，内部沒什麼裝飾，隻在後視鏡上面吊了個護身符挂件。簡簡單單，跟她本人一樣。

明明是很有禮貌，很讨喜的女孩，高涵搞不懂裴之聲為什麼對她也這麼無禮。

“同事跟我說，你們還在這邊呆半個月是嗎？”季如煙問道。

高涵點點頭，“差不多，原計劃我跟其中兩個人一周後就得回去的，但是現在裴總跟來了，所以還不知道接下來的安排，主要聽他的。”

季如煙戴上眼鏡，高涵餘光瞥見她的側顔，秀麗如煙霧缭繞的遠山，“季小姐也近視？”

“有點散光，開車和工作會戴眼鏡。”

“很好看。”高涵說。

季如煙成天跟一群男的共事，除了三兩老友，已經很久沒和陌生女性這樣聊過天了，被誇也不自覺地有些臉紅，“高小姐你也很漂亮。”

“裴總說話比較刻薄，你不要往心裡去。”

“沒事的。”季如煙想了想，接着問，“他一直這樣嗎？”

“對。”高涵見她對裴之聲的關注度不一般，敏感的神經提醒她，裴總又要禍害女性了，“性格特别惡劣，公司的人起碼被他罵哭過一半，男的也哭。準确說他不是罵人，是冷漠，是瘋癫，是不近人情，可能他們這些豪門出來的男的多多少少都有些心理疾病，總之季小姐你，最好是離他遠點。”

話都說出這樣了，季如煙應該不至于對裴之聲感興趣吧？高涵心滿意足，

季如煙被她這番話說得一愣一愣的，裴之聲現在混得這麼招人恨了嗎？

以前……他也不這樣啊。

一行人先下榻酒店，整理好行裝，才跟着季如煙去單位。

李燃他們曆經十幾個小時的長途跋涉總算是回到陽城，季如煙提前給他們打了預防針，李燃知道科技公司總裁親自前來，本來都筋疲力盡了，咬咬牙又從行軍床爬起來。昨晚在車上湊合睡的，差點沒把他這35歲常年不怎麼運動的老骨頭睡散架，這會兒起床，全身到處都在響，王山在旁邊聽着直笑。

“我說老大，你要不就讓如煙把今天應付過去得了，你休息休息，明天再應酬。”王山嚼着根香蕉，神色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年輕就是好，明明一起熬的夜，王山卻還能保持面色紅潤。

“我聽說那裴總不是個好對付的料，你要是有良心，就跟我一塊兒去搜羅點中華什麼的，招待一下人家。”

他們辦公室的人都不抽煙，以前有人來散煙都被拒收了，這會兒倒有些後悔。

“如煙不是帶了牦牛幹嗎？港城那邊山高皇帝遠的很難吃到這些純正的草原牦牛肉幹。”羅大寶睡眼惺忪，但仍不忘為組織貢獻自己的聰明才智，“我認為跟這些資本家打交道，就得樸素。”

半小時後，裴之聲坐在這略顯擁擠的六人辦公室裡，看得出來連沙發都是從外面搬進來的，跟兩個課桌差不多長度的小茶幾上擺滿了……水果、小吃、牦牛肉幹，正中間放了瓶茅台，還是李燃舔着老臉從隔壁人事部那薅來的。

裴之聲腿太長，再往前挪一點就能把茶幾踹翻。

他面無表情地收着雙腿，季如煙卻有點想笑。

“裴總，咱們這很少來您這樣的貴客。”李燃替他開了酒，“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裴之聲按住他擡起來的手腕，“談正事，不喝酒。”

“好！就喜歡裴總這樣的，王山！”

“在！”

“把我們項目的具體情況給裴總說說。”

“那去隔壁會議室呗，在這耽誤時間幹什麼？”

李燃瞪他一眼。

王山心領神會，彎腰伸出胳膊，“裴總，請移駕會議室。”

裴之聲：“……”

臨走前，細心的吳亦航特意往茶幾上瞟了一眼，所有零食中，裴之聲隻吃了一塊小小的牦牛肉幹。

開完會，李燃帶着裴之聲他們去毛丹戈裡沙漠最新的治理區域實地考察了一番，李燃跟裴之聲都是幹實事的人，前期的溝通交流中，李燃已經對裴氏科技最新的智能植樹項目有了詳細了解，而這次洽談不過是走個形式，主要是後續簽約合作。

回到辦公室，高涵拿出拟定好的合同遞給李燃，“李部長，您看看合同有沒有問題。”

李燃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然後推給旁邊的吳亦航，檢查無誤後，才在上面簽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