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輪流挑水嗎?”姜瑤納悶。
“是我們男的輪流挑水。”前溝岔的女知青就這幾個,少得可憐,大家初來乍到,都願意照顧幾分,哪能讓女知青辛苦去挑水。
至此,姜瑤算是松了一口氣。
然而人生的艱難絕非如此——很快,她又開始面臨社死的艱難時刻。
早上七點整,一衆知青浩浩蕩蕩,來到了大隊支部。
大隊支部的院落修得方方正正,紅磚紅瓦,總共三間房,一間用來開集體大會的會議室,走進去空間十分寬敞,另一間是大隊長、會記的辦公室,最後一間是庫房。
知青們臨時吃飯的地方就在集體會議室。
飯是農家常見的野菜粥和蘿蔔泡菜,因為知青人多,大隊長擔心不夠吃,特地吩咐做飯的嬸子多準備了一籠豆面窩窩頭,一籠野菜團子。
看見了所謂的早飯,姜瑤閉了閉眼,對即将到來的66年知青生涯不再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
她硬着頭皮揀了一個碗口缺了一小截的大海碗,去排隊打飯,舀了半碗野菜粥,又拿了兩根木頭筷子,然後找一個角落坐下來選擇自閉。
自閉過程中,田靜很快也端着碗坐過來,陳曉楠、姚衛紅緊跟其後。
姜瑤看了看她們,全大隊插隊的女知青就她們四個,剩下的全是男知青,性别比例實在慘烈。
沒有心情說話,挑起筷子在碗裡攪啊攪,攪出一根巴掌長的綠色草梗。
姜瑤表情破裂,震驚道:“這,這是什麼?”
田靜瞄了一眼,見怪不怪:“紅薯藤吧,你沒吃過?60年那幾年困難,城裡天天吃這個,我都吃膩了。我媽經常把它剁碎了蒸野菜團子,嘗着還不錯,挺好吃的。”
聽見這話,姜瑤急忙補救,咳咳道:“我說怎麼看着這麼眼熟,原來是紅薯藤啊。”
說罷,她狠了狠心,把這根長長的紅薯藤一股腦塞進自己嘴裡,嚼了嚼,閉眼吞了。
味道還行,還行,能咽下去,沒那麼勉強。
姜瑤心累地擦了把汗,再不敢随便說話了,學着其他人的模樣,端起碗大口喝粥,喝了兩口,當即被又鹹又苦又澀的味兒齁得不行。
好不容易一口幹完,姜瑤臉色扭曲了一秒鐘,顫抖着手放下大海碗,捂住嘴強迫自己不許吐。
不許吐,絕對不能吐,吐了就是嫌棄農民群衆做的飯!
不能吐。
不許吐。
不——
yue!
三分鐘後,姜瑤扒着院子大門吐得驚天動地,全院的知青震驚地端着碗,圍觀她看她吐。
姜瑤的面子裡子全沒了,被全體三十六個知青圍觀yue的全過程……她在前溝岔生産大隊四舍五入已經原地去世了。
很快,李隊長聞聲而來,弄清來龍去脈後一臉複雜,捏着鼻子嫌棄地站到姜瑤邊上,給她遞了一張刀紙,“擦擦,擦擦嘴。”
姜瑤接過紙,噙着淚嗓子沙啞道:“謝謝大隊長。”
李隊長看着地上吐了的糧食,心都在滴血:“不習慣村裡的飯你早說不就行了,吃不了别硬撐着,浪費糧食!”末了又氣不過道,“你哪個地方的?”
“蘇、蘇南市。”
“還有誰是蘇南市的?站出來。”他厲聲發問。
靜默片刻,全知青沒一個站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