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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苡夏已經半個月沒見到她的父親了。
期末全年級第一的成績單抓在她的手裡,頓時沒了臉上應有的喜悅。
也顧不得身邊人此起彼伏的追捧聲。
盡管初二的小女生極力表現出這個年齡段不相适宜的成熟、睿智,這卻仍然改變不了她渴望得到父母認可的心理——
他們已經離婚整整七年了。
早在自己八歲那一年,謝苡夏就記得母親不由分說要走,而父親确實有過挽留,但挽留的言論姑且還不如不說。
也正是從那一刻起,謝苡夏明白自己生活在一個固定的劇本中。
父母的離異是必然的。
這一切都是在為父親人生的第二春做準備,他會遇見屬于命運中另外一個她;而于此同時,嫌父親“沉悶無趣”的母親屆時後悔已經追悔莫及了。
在這本小說裡,母親這位前妻絕對是兢兢業業的反派。
早不回國,晚不回國。
非要等父親已經移情,開啟他的新人生以後才回來。
可細想母親的那些反常的作為,謝苡夏總認為不如文字表面透露的那麼簡單,母親為她日後繼承的财産考慮,也并非全無可能。
總之,作為故事男主的父親組建了他新的家庭,自己則在三流世界的國外艱難度日,打着給工;母親的下場,更是有目共睹,直接去了精神管控的限制場所,餘生都難以活得像正常人一樣。
這也是她在兩年前,也正是小升初那會在南法和母親爆發争吵的原因。
“你愛好自由,追求你的率性天真,隻考慮你自己的感受,可有沒有想過我們未來會怎麼樣呢?”
這是剛從小學畢業的女兒口中說出來的。
她記得母親不可置信卻又當即暗沉下去的面色。
旋即,她又承認了她對母親的怨恨從來沒有消失過。
試想,假如母親還在留在這個豪門當闊太太,那是不是日後她同母親的那些悲慘遭遇就截然不同了?
她也曾盼望過發生在母親身上的轉變。
母女倆不歡而散。
這之後的兩年,雖然因為生理性的成熟,和母親在電話中又重新緩和了關系,但依舊談不上多麼母慈子愛。
母親有意不再她的面前展露張揚、熱烈的生活,而她,也默認不再提及希望父母複合、重修于好的這種虛無缥缈的幻想。
彼時,她已經搭乘着公交車,來到父親公司的樓下。
至于為什麼沒有去讀私立的中學,也有配備專職的司機,這都是謝苡夏本人的要求和安排。
這兩人遲遲沒有在故事劇情上作任何的改變,唯一能夠做出調整的人是她。
而謝苡夏有的時候會有些略微諷刺地想:
早些适應這種底層的生活,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以後去三流世界打工,也不至于被人嘎了腰子,還能遊刃有餘些。
耳旁傳來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我去,這就是大小姐嗎?”
“是啊,大小姐特别低調,身上就公辦學校的普通校服,一件奢侈品的痕迹都看不到。”
“那個背上的書包不便宜吧,但這不是重點,關鍵是樓下的小李和我說,大小姐可沒有司機,是自己打公交車到站台門口,然後頂着大太陽走過來的。”
“現在有錢人家的小孩也這麼恐怖嗎?磨煉意志磨煉到這種可怕的地步了……”
“我還聽七中當老師的朋友說了,大小姐回回考試考第一名。”
“我去,以後我估計咱們恒星交到大小姐手中是鐵闆釘釘的事情了。”
“……”
謝苡夏扶額,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應付投來的好奇張望的目光——
不知道如何表述,企業并不會交由至她的手上。
任憑衆所矚目,萬千道聚焦的視線。
直至那探知的眼眸中,突然多了一雙能夠讓自己迅速警覺起來的。
是女主。
希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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