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苡夏聳聳肩,不在原地逗留:“鮑姨,有空到家裡玩,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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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話音剛落的同時,謝沉高挺的身影步入恒星底下一樓的大廳中央。
不乏有即将準備下班的員工,為了在老闆面前表現一二而故意拖延着留下、積極表現;也有許多員工按照既定的工作節奏走,該下班則下班,該走人便走人。
但老總這個點回公司确實有幾分反常,一般這個點,他們未必能見着謝總,不約而同地認為是趕回來陪他的女兒。
謝苡夏不那麼認為。
如果要為她這個寶貝女兒回來,早在自己到達恒星,父親謝沉就該急忙急促往回趕了。
可見,指不定是有急需審批的工作。
謝苡夏更快一步。
父女倆碰了頭。
恒星二樓,不對外開放的私人貴賓廳。幾隻從拍賣會上高價拍得的明代成化年間的青花瓷,沒有玻璃的遮擋,與普通的盆栽一起放在紅木獸角高凳上。
謝沉問話:“要走了?”
“爸爸,我既然看見您了,您不如現在就給我簽個字。”
“不急,回家再簽。”
謝沉身陷入沙發,短促地休息了片刻,又擡眼:“有什麼喜歡的禮服,我派人送過來。”
“等下,你陪爸爸參加一場晚宴。”
“好。”謝苡夏應下晚宴的邀約,卻對琳琅滿目可供挑選的高定禮服沒有意向。
她試探:“我可以直接穿校服過去嗎?”
會也被認為離經叛道、不走尋常路,因而備受父親的指責麼?
他的父親語氣頓了頓:“随你。”
謝沉望向自己女兒的側臉,明明眼角是有幾分和她母親相像的,卻因為有了和他一般堅毅的輪廓,以至于更像自己。
挑選禮服也是如此,和自己一般,不喜歡在這種細節上折騰。
而不會像她的母親一樣,因為挑選禮服時忽略了紋理顔色的深暗不同,整個宴會都不曾搭理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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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希芸被臨時調動,按照鮑特助的要求,火急火燎地往一家奢牌位于江城的門店趕。
給的地址又偏又遠,時間倒是緊湊。
她不明所以,但依照這件少女芭蕾舞裙的風格猜想,不難試想,這是為謝總女兒準備的,盡管自己無論和老闆女兒說什麼,他女兒都未必領情,但身為恒星未轉正的員工,希芸不得不做這些瑣碎的事情。
她擡眸,望向精品展示的櫥窗櫃中那條完美無缺的裙,心想着身為謝總的女兒竟然是那樣的幸福……
那誰要是充當他的太太,豈不是可以得到更多常人難以企及的華服珠寶?
已經來到奢侈品服務中心,并且門店為了她要單獨去取的這條裙而閉店時,希芸感覺自己一個小職員從未感受到的被尊重。
然而,她尚且沒有拘謹地在VIP的專區坐下,沒有看這條裙在模特身上的上身效果,又接到鮑特助新的來電。
“不需要取了,你下班吧。”
這下子,希芸更是一頭霧水,自己好不容易來到了這家奢牌的最大門店,結果就要告知對方自己本來要取走的裙子不要了。
“鮑姐,我來都來了,我要是快一點取回去的話,說不定謝總的千金今天就能看見新裙子呢。”
“人家都說不要了。”鮑慧發覺新來的實習生似乎真聽不懂人話,但她仍然不厭其煩地解釋着,“原本謝總是想讓苡夏穿條裙子取參加晚宴的,結果夏夏不喜歡穿這些花裡胡哨的,打算穿她自己的校服。”
“你就用不着多此一舉了。”
手上捧着這條裙子的希芸既沒有當機立斷地借着謝總的名義拿下,也沒有說“不要”,她猶豫不決地在VIP室裡來回踱步。
本以為可以借此名義見謝總一面的機緣,似也徹底破滅了。
經不起服務人員的催促,她咬咬牙:“裙子給我吧,我得馬上送回去。”
那樣的場合,又怎麼能真的穿一身校服過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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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穿着風塵仆仆在外一整天的偏商務風的謝沉,以及藍白相間校服的謝苡夏,毫無疑問,這對父女的衣着完全不符合這次晚宴的主題。
在離開恒星之前,這對不苟言笑的父女倆相視一笑。
謝苡夏幾乎脫口而出:“要是媽媽在場,看見我倆這麼穿的話,又免不得對我倆劈頭蓋臉地罵上一通了。”
謝沉以為他可以完全表現得不以為意,可當聽見他們的女兒提及“母親”的時候,他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妻子已經離開自己身邊很多年了。
笑容如浮于表面,不着痕迹,卻無法直達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