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夜幕低垂。
百葉窗又無情合上。
随後,單獨一層置辦的辦公室裡走出來一個面無表情的男人。
“謝總,您是準備下班了嗎?”
“我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份夜宵捎給您……”
女孩的身影緊随其後,提着滾燙的這盅湯,哆嗦的指尖因而泛了紅意,卻仍死死地托舉着這份來之不易的夜宵。
謝沉徑自走到私人電梯通道,不予以任何多餘的理會。
希芸整個一晚上都若有所思。
她從冷酷無情的謝總身上可能看見了不為人知的另一面,盡管他對自己精心準備的夜宵不顧一屑,但那牆面上顯示着的六個小時的時差,不難看出,謝總似是時刻都在記挂着另一個時區的人。
她的閨蜜開着輛保時捷macan來接她。
“希希,怎麼一整個晚上都魂不守舍的?”閨蜜一眼就看穿了今天完全不在狀态,簡直是魂不守舍。
蔣歡調侃:“在想你們謝總?”
卻不巧恰好撞破了閨蜜的心事。
希芸百口莫辯,卻急于否認:“沒……沒有。”
蔣歡見她一玩笑她的好友便緊張,索性也不再揶揄:“哦,我剛剛還看見謝沉的車呢。”
希芸的目光在四周遊蕩了一整圈,而手中捧着的夜宵終于有了合适的去處:“炖湯是給你的。”
“希希,你未免對我也太貼心了吧。”
然而,希芸的憂郁更重了,眉頭緊鎖:“就你剛剛講到謝總……我恰好有些好奇,謝總這樣的人,也會有他的煩惱嗎?”
“有錢人照樣有煩惱的呗。”
見她單純的閨蜜捧着臉,蔣歡才對她科普起這段謝沉當年的情事來。
“你不知道,他可有個大名鼎鼎的前妻。”
“以前,完全不知道用什麼手段勾.引了他,估計是在他們上大學那會,沒少死纏爛打吧。”
“總之,大學畢業以後她就成功嫁給了謝沉,實現了所謂的‘階層跨越’。”
蔣歡的語氣完全談不上友善,以她的條件,在婚戀市場上挑挑揀揀尚且都不容易,更何況,那種工薪家庭出身的司琦呢,她刻薄道:“但那個女人可和普通女人不一樣,不是那種輕易就會滿足的人,嫁入豪門以後也不安穩,聽說婚後沒幾年就開始鬧離婚了。”
她猜測,卻偏偏語氣異常笃定:“我想,她借助于這段和謝沉的婚姻,分到了不少錢吧。”
“那謝總一定很傷心吧。”
“男人嘛,有錢,又恢複單身,有什麼要傷心的啊?”對于圈子裡大多數男人的做法,蔣歡已經見怪不怪了,隻想想着财富等級比他們更高一層的富人圈,大抵是更為混亂。
可她素來溫順的閨蜜在這件事上并不苟同:“謝總不是那樣的人。”
“希希,你又沒有談過戀愛,心性單純,”蔣歡自以為在情場上比希芸經驗豐富,忍不住語重心長地教導,“可要當心日後不能給男人騙了。”
她意有所指:“尤其是謝總。”
希芸的臉蛋煞有其事地紅了起來,之後如何論證,總叫人覺得那并不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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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謝沉去了趟章珩開的酒吧。
章珩沒替有陣子沒見、消瘦不少的謝沉單獨清場,盡管謝總難得大駕光臨,遠道而來,但生意總歸是要做的。了解謝沉獨來獨往的習性,他給他留了間單獨的、不允許外人進出的包廂。
“來捧場,還是說失意啊?”
老朋友總是更快地從他的神色中領略出了異樣,男人和男人之間的聊天往往幹脆、直奔主題。
“可别告訴我,還是因為司琦。”
章珩老道地擦拭着他店裡單價不菲的高腳玻璃杯:“你們已經離婚整整七年了。”
所有人都在提醒着謝沉離婚的事實,可偏偏刺中了男人的逆鱗。
“離婚了,又怎樣?”
謝沉冷笑,不情願面對既定的實情,自以為是道:“難道她不是我的女人了?”
他的朋友對婚姻關系的結束有最起碼的認識:“怎麼,今晚還沒開始喝酒,你就已經不清醒了?”
“等我處理完手頭的這些活,”章珩作為老闆,仍然平常表現得和普通酒保一樣,對于很多細枝末節上的小事親力親為,“等會,我來陪你喝酒。”
“不必,給我兩瓶威士忌即可。”
“你是可以,”章珩可以想象今晚的收場,“喝到不省人事,之後費力和你女兒解釋的人可是我。”
“你說苡夏年紀這麼小,怎麼可以這麼老沉,氣場就像是又一個活脫脫的你……”
謝沉聲色低啞:“她給我生的女兒,不像我,像誰?”
那話,像極了想要論證一個女人有過的愛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