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載陽跟栓子打招呼,走近些才發現他還弓着背,背着一捆柴,比他還大。
“張爺爺,二丫。”栓子停下腳步。
“栓子啊,那麼早就給老王頭送柴啊。”爺爺笑眯眯的。
“嗯。”
“快去吧,快去吧。”
栓子看了一眼載陽,載陽跟栓子揮揮手,“再見。”
待走遠後,她問:“爺爺,栓子和老王爺爺什麼關系啊?”
載陽很好奇,不是說老王爺爺就剩爺倆相依為命嗎?栓子是怎麼回事呢?
“沒什麼關系。”
載陽問号臉。
“唉,栓子是個可憐的,有了後娘就有後爹。”爺爺歎一口氣,說起了栓子的情況。
原來是後娘虐待孩子,而親爹不管的故事。
“哭了要打,笑得太大聲要打,不說話也要打。把好好的一個孩子,硬生生折磨成現在這副模樣。”爺爺感歎,也見過後娘待孩子好的,但少啊。
載陽想起栓子沉默寡言的樣子,原來不是他生性不愛說話。
“有一年過年,給栓子扔門外凍了半晚上。外面還下着小雪呢。”
“啊,為什麼?”過年也不消停嗎?
“那後娘非說他偷吃。後娘趕他出去,說是不罰他,他不知道錯。他就出去了。”
“他親爹呢?就看着兒子被趕出去?”載陽不理解,大過年的,為什麼非要把他趕出去?
“嘁,他爹坐着吃菜,屁都不放一個。”爺爺語氣輕蔑,頗看不上。
載陽有點心疼栓子,不知道當時他被趕出去,卻一句話不說是在想什麼。
“那天小魚生病了,老王頭帶着他去找大夫,回來就見栓子在門外蹲着,都僵了。”
“老王頭抱着小魚去敲門,後娘出來就一句,不認錯就不給進。”
“老王頭怎麼勸,栓子都不說話。隻好自己把他帶回去。”
“一開始,他還死活不動,老王頭又擔心小魚在外吹到風,又沒法看着栓子在外凍死。那個焦心啊。”
“這時候小魚突然哭了,栓子才動。”
“自打那以後,栓子就經常幫老王頭幹活,但吃飯睡覺都回家去。”
“他後娘沒鬧嗎?”載陽擔心栓子這樣做,後娘豈不是更有理由磋磨他?
“鬧了,把村長都鬧來了。”爺爺呵呵笑了兩聲,“村長警告他爹娘,再虐待栓子就把他倆都趕出村去!或者把他娘虐待栓子的事情說出去,看以後誰家敢把閨女嫁給她兒子。”
“兒子?還有個兒子?是栓子的親兄弟嗎?”
“是啊。沒有一個親兒子打底,你看他爹還默許他婆娘虐待栓子?”
載陽心想,那可說不好,最後要是發現自己為了别人的兒子虐待自己的親兒子,他會不會氣死?氣死也活該!
“那村長那麼說,他們就聽嗎?不是說清官難斷家務事?”
“敢不聽!别家的村長不知道,咱家的那是說到做到啊!村裡人都聽他的,他發話把人趕出去,那在村裡肯定就見不到他倆了。”
載陽現在對爺爺口中的村長更感興趣了。
有點一言堂的意思。一言堂有好有壞,端看村長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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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官路旁停着長長的一條車隊。車隊中間,護衛着一輛外表普通的馬車。
“什麼?你說姑爺失蹤了?”一道女聲響起,随即車簾掀起,一嬌俏女子鑽出車廂,面帶急色。
“不語,究竟發生了何事,你跟夫人細細說來?”馬車外站着二人,一老一少。老者趕忙發話讓年少之人回話。
“是,顧管家。”
不語手腳微微發抖,正要開口,馬車内卻傳來另一道女聲:“春生,給不語倒杯溫茶,讓他喝了再說。”
“是。”春生應道。
“多謝夫人。”不語心裡微暖,内心的慌張稍稍減緩。
馬車簾掀起,不語微微擡頭,馬車内除春生姑娘外,還坐着另一面容昳麗的女子,周身氣派華貴,不怒自威,此刻眉間微蹙,神情嚴肅。
不語不敢再看,趕忙低下頭。
“不語,給。”春生将茶遞給不語,他道謝後接過來一飲而盡,雙手仍捧着杯子,将他和姑爺的遭遇一一道來。
原本憂心的三人,聽完不語的叙述,擔擾中又摻雜了其他的情緒,有點失語。
“你是說,姑爺為了親身視察民情,繞路山林,結果隻是單獨去方便的功夫,就不見了?你無論如何都未曾找到?”
春生自動省略了不語一大堆描述自責心情的話,提煉出主要意思。
“嗯嗯,小人當時還以為姑爺隻是走得遠了點,誰知道姑爺一直不回來,山裡小人也都找了找,一直找不到,小人那叫一個着急,生怕姑爺被猛獸叼走了。急得下山找人幫忙,但山下的村民說那座山根本沒有野獸。”
“小人以為姑爺自己進了城,可等小人進了城才發現姑爺的過所、印鑒、委任文書全在小人這……”不語絮絮叨叨……
“夫人,現在怎麼辦?”春生有些憂心。要是姑爺有個意外可怎麼辦?自己可怎麼安慰小姐?
“顧叔,你去找兩個功夫好、面善的護衛來見我。”顧灼華吩咐。
“是。”顧叔快步朝車隊前面趕去。
顧灼華内心有些懊惱,明明已經知道夫君不辨方向的毛病,怎麼還禁不住他軟磨硬泡,讓他提早啟程呢!今後定得看緊些,還有身邊的小厮,得換個穩重的,不然多帶幾人也是好的。真不知道當初是如何孤身一人走到京城赴考的。
現下能證明身份的物件全在不語那,他進不了城,那應該是在山下附近的農家落腳。應當不是被強盜土匪之流擄走。當今陛下登基十五年來,勵精圖治,為保商路繁榮,将境内山賊劫匪一應肅清。